信送了过去。
这是棠溪珣第一次给他写信,开头就看的管疏鸿美滋滋的,一连读了好多遍,想着要找个巧匠给裱起来,然后他带着笑接着往后看。
管疏鸿:“……”
死太子,留这么多活。
他先雇个巧匠做点小人天天扎吧!
*
不过好在,管疏鸿忍耐的时间也不算特别久。
因为几天之后,宫中招待昊国使臣的夜宴总算准备好了,大家全都要出席。
而这时,管承林和棠溪珣前些日子发生的那场冲突,基本也已传的人尽皆知了。
当然,相比起管承林为难棠溪珣背后的目的、用意,以及造成的影响,人们更津津乐道的,是在这件事中各种情感纠结的八卦消息。
宴会尚未开始,逐渐有宾客落座,眼见正主还未到,大家都在悄声议论着最近新探听到的那些情报。
有人说,这昊国人真是野蛮粗暴,偏生好像还就喜欢欺辱清雅文秀之人,所以一个两个的,都盯上了棠溪大人。
看吧,之前管侯追求棠溪大人时,便是无所不用其极,使出那霸王硬上弓的百般手段纠缠不休,没想到现在他的兄长来了也是如此,故意找小路拦人家的马,一看就是不安好心!
唉,果然自古美人容易命薄,棠溪大人才貌双全,曾经太子还戏称是他们西昌的第一瑰宝,现在却夹在这对兄弟之间被争来抢去,饱受侵扰,是多么的不幸!
希望昊国人赶紧离开!
这时,却有另一派的人不爱听了,出言反驳。
“话也不能这般讲!”
某位郡王竖着耳朵听了半天,一开始没有开口,此时实在憋不住了,终于不顾身份,凑上去反驳道:
“我当时就在现场,亲眼目睹了一切!管侯虽然看上去不近人情,对棠溪大人的感情也过于偏执,可他为了保护棠溪大人,竟然不惜和自己的二哥发生冲突,可见是真心爱慕啊!”
此言一出,也有些人纷纷附和:
“正是,管侯的方式虽有问题,但只有在关键时刻才能见真心,这份情,还是值得肯定的。”
“棠溪大人似乎也被打动了呢!”
另一人说:“这场风波过后,他不仅没有像嘴上说的那样和管侯断交,还跟着管侯回府了呢。我亲眼看见的。”
说完之后,他的脸不禁露出了幸福的微笑。
“呵!”
一名翰林服色的年轻男子听得直窝火,气得差点站起来,反驳道:
“这位同僚,你胡说什么,你又知道多少?就凭管侯那些行径,棠溪大人不想跟着他回去,又如何能反抗?这能代表的了什么?”
“你也不要把管侯想的那么坏,他毕竟是真心——”
“岂有如此对待心爱之人的道理!”翰林气道,“据说他强把棠溪大人留在自己府中整整一夜,还把所有的下人都给赶出了院子,不知又用了什么歹毒手段……他要是心不虚,何须如此?”
“就是就是!”
有人跟着附和:“没看这几日棠溪公子一直躲着管侯吗?若是你情我愿,他何须如此?他这是被管侯折腾怕了!”
这些人说着说着,就管疏鸿对棠溪珣到底是不是真心争得不可开交,倒也煞是热闹。
大殿的另一边,一位身穿武将服饰,面目英俊的年轻人,正坐在那里不声不响地喝着酒,对周遭一切热闹听而不闻。
他身边的朋友倒是频频探头,满脸羡慕,终于忍不住说道:“展大哥,那边说的真好听,我们也过去听一听吧!”
原来,这武官正是上回被棠溪珣戏弄过的展焕。
他出身安平侯府,原任侍卫副统领,负责宫中的防卫。
上次因为晋王谋刺皇上之事,宫中各处人员调动,展焕便趁机自请,调至京畿卫,巡逻和处理京城中的案件和事务,这样的话,见棠溪珣的面也就少了,倒是清净。
此时听见同伴的话,展焕冷冷地说道:“有什么好听的,都是一帮看了话本子就当真的蠢货!”
他的朋友也习惯了他这性子,只是无奈地叹了口气,说道:“展大哥,你小心点,最近那书可流行了,这么说很得罪人的啊……”
“我实话实说而已,一本破书而已,居然这么多人都被蒙蔽其中,真是可笑!”
展焕冷笑道:“那棠溪珣分明精于谋算,心机深沉,仗着他一身才华,长了张绝色的脸蛋,说话的声音温柔动听,身上的气息好闻,又有一副好身段,就……”
朋友听到后面,连连点头,感叹道:“展大哥看得真细,棠溪大人真是罕有的美人,若是女子,我必上门求娶……”
展焕:“……”
“我没在夸他!”
展焕差点没被他气死,怒道:“我是在说棠溪珣有心机,不是好人,他到今天这地步,都是自找的……”
他的话尚未说完,殿门口忽然传来一阵喧哗,正说的热闹的人们纷纷看去,原来是棠溪珣来了。
虽然隔三差五就能听闻关于他的各种逸事传闻,但其实不少人能当面看见棠溪珣的机会不多,每一回见到他,还是难免为之惊叹。
现在东宫已经形同瘫痪,太子之案未明,前东宫的一批属官都被暂时停职,调令迟迟未下,不过品级还是保留的。
棠溪珣原任东宫右春坊舍人,官居从四品,今日赴宴,便着云雁青袍官服,与平日相比,少了几分随性潇洒,温柔中又多了肃穆之态。
随着他迈步而入,满殿华光尽集于一人,仿佛殿外的流云清风、繁花韶色都萦绕于身,一起被他随袖携来,极清极艳,令人不自觉地屏息凝目。
说到底,那些传言,那些话本子为什么会如此火爆,都是因为里面描绘的人长了这么一张脸啊。
殿中寂静了片刻。
棠溪珣跟一些熟人寒暄过后便落座了,没过多久,管疏鸿也进了殿。
眼看两人都来了,人们谈话的声音稍微收敛了一些,语气却更加兴奋。
“这么巧?会不会是一块来的啊……”
“前后差着时间呢,你家这叫巧啊?”
“说不定故意避嫌才会岔开时间的。”
“老天,管侯看了棠溪大人好几眼,这是完全无法自拔了吧!”
“棠溪大人没有看回去。”
“心虚了才会不看回去,内心坦荡看一看又如何?”
“管侯身上的海棠花佩是不是为了棠溪大人而戴?”
“棠溪大人今天的衣服上也有云雁图案,燕雀安知鸿鹄之志,‘燕’与‘雁’谐音,又与‘鸿’相对,这是在暗示管侯的名字吧?!”
“天呐,这两个人明明是两心相悦!”
“可那是官服啊,不少人都在穿的……”
“能闭嘴吗?”
实则,有心正事之人已发现了,管疏鸿明明是和那些昊国的使臣们一起来的。
不过,他的态度十分冷淡,其他人对待管疏鸿,却像是恭敬中带着疏远,如此就也不难看出管疏鸿在昊国的处境。
对于这个儿子,昊国国君应该还算重视,最起码也是有情分在的,但其他人大概因着他母亲之事,就大多将他视为异类了。
这次来的人除了二皇子管承林之外,还有四皇子管蔚真,他看起来倒是个极为开朗的年轻人,一见面就笑冲着管疏鸿拱手道:“三哥好。”
管疏鸿漠然看他一眼,微微颔首,也拱了拱手,就坐到一边去了。
管承林心中有气,冷眼看着,说道:“你还理他做什么?真是六亲不认,不识好歹。”
“哎呀,这个好吃!”
管蔚真一边提起筷子品尝着美食,一边笑道:“二哥真对三哥有这么大的意见?那你又何必为了他的名声去招惹棠溪大人?我看最想让他回国的应该是你吧?”
管承林被他说中心事,噎了一下,面上掠过一丝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