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黑莲花误入限制文(158)

2025-09-05 评论

  棠溪珣说:“你受伤了,慢点。”

  管疏鸿昏昏沉沉地躺在床上,双眼只是痴痴看着他,心神动荡间,脑海中竟莫名出现一幅场景——

  棠溪珣躺在被褥间,胸口剧烈地上下起伏着,面色酡红,神情迷离,额头上、睫毛上、胸膛上都是亮晶晶的水滴,在白腻的肌肤上反射出光芒。

  他的身体不断颠簸着,被撞的发颤,半张着艳红的唇,勉强才能发出断断续续的声音:

  “你病了……”

  他惊呼,又带着哀求:“慢、慢点!”

  眼前这一幕和梦境有一瞬混淆,管疏鸿十分恍惚。

  他看不见棠溪珣身上那人是谁,只能看见一只劲瘦有力的大手按在棠溪珣的身体上,压制着他,抚弄着他。

  是谁?

  这、这个人到底是……

  管疏鸿一下子又想起管承林死前跟他说的那几句,一时胸口窒闷,难过的好像要裂开一样,闭上眼睛,不想去看那些画面。

  棠溪珣却以为他难受,将带着凉意的手搁在管疏鸿的额头上试了试,说:“好像烧的厉害了,你等等,大夫一会就来。”

  管疏鸿一下抓住了他的手,拿下来后紧紧握在自己的掌心里,起码现在是他抓紧了棠溪珣。

  毕竟是他受伤生病了,可以任性一点。

  管疏鸿就这样怎么也不肯松开,哑声道:

  “这是怎么回事?”

  棠溪珣以为他在问刚才发生了什么,简短地讲了一下,又说:

  “因为火势很大,我又怕有人半路截杀,所以混在客商中带你来了这里,你放心,现在已经没事了。”

  “你——”

  管疏鸿有些着急,皱眉道:“胡闹!”

  他也不知道那箭上是什么毒,总之只要一动,全身的血液里面就像掺了尖针一样痛不可当,可管疏鸿顾不上了,总觉得这人只要不拉住,就会消失不见。

  他紧张地说:“你怎么做这么冒险的事情?你当时就该立刻离开,你又不会武,也被箭伤着怎么办?”

  棠溪珣道:“我能扔下你不管吗?”

  管疏鸿怔怔地看着棠溪珣,确认道:“你真这么在意我?”

  都什么时候了,命没了半条,他居然还关注这个。

  棠溪珣本来有些心不在焉地想着自己那满腔纠结的心绪,此时也不由被气笑了,说:“所以你默认我就该是遇到危险撒腿就跑?我在你心里是这种人?”

  管疏鸿没敢说什么,但是他潜意识里确实觉得自己在棠溪珣的心里应该还不值得他如此辛苦冒险,没想到当时那样的情形,棠溪珣还守着他,照顾他。

  无论之前发生过什么,这样好的棠溪珣,现在是他的。

  管疏鸿心里一遍遍告诉自己,是他的,就不会再离开了,以此缓解心里的嫉妒、不安和恐慌。

  “真好。”

  他忍不住低声说:“一直受伤就好了。”

  棠溪珣说:“怎么烧得你直说胡话?”

  管疏鸿轻轻贴住棠溪珣的手,微笑道:“哪里是胡话。有你在我身边,我死了也甘愿——”

  他目光灼灼,万千情意隐约在其中流转,充满无数眷恋。

  棠溪珣只觉得掌心极烫,那热度仿佛要一直顺着手心烧进他的心里,即将烧毁他故作的冷漠。

  管疏鸿道:“阿珣……”

  就在这时,外面却忽然传来了敲门声。

  那一瞬,管疏鸿的神情骤然警惕,竟不知道从哪来的力气,猛然坐起身来,一手挡住了棠溪珣,一手按住枕畔的剑,低声道:

  “到我身后去。”

  门外却传来了小二的声音:“公子爷,小的把大夫给您找过来了。”

  棠溪珣拍了拍管疏鸿的手,冲他轻摇了下头表示无碍,上前打开了门,果然见到一个长胡子的中年大夫跟在小二后面。

  棠溪珣将大夫迎进了门。

  他相貌好,出手又大方,那店小二刚才听棠溪珣轻言细语地一求助,便十分乐意为他效劳,还特意跑远了一些,请了这镇上医术最精湛的大夫过来。

  这大夫为管疏鸿看过之后,说那伤原本并不重要,但是箭头上抹的药感染了伤口,需要割伤之后放血驱毒。

  如果到了明早之前可以退烧,人就没事,否则只怕就不好救了。

  棠溪珣道:“那依您的意思,这毒十分厉害了?”

  那大夫捋着胡子,却摇了摇头,面上也带着疑惑之色,说道:

  “奇怪,奇怪,说厉害确实也算不得多厉害,只是偏生和这位爷体质相冲,因此引起症状格外强烈。”

  看着大夫困惑的神情,棠溪珣心中忽然一梗。

  这一瞬,他想到的是“惩罚”两个字。

  当管疏鸿是无可撼动的主角时,他的身份注定了他会遇到比常人还要多的波折困难,但也注定了每次都能够化险为夷,拥有比常人更多的运气。

  但现在,随着读者满意度下降,这种运气就会遭到反噬。

  从刚才他们遇到那一连串诡异的意外时,棠溪珣就已经隐隐萌生出这个念头了,好像当时的一切倒霉,一切灾难,都以他们为中心涌过来,令人根本招架不及。

  而此时此刻,他也已经完全可以确定,这就是管疏鸿主角地位动摇产生的负面后果。

  棠溪珣觉得喉咙里直堵得慌,胸口像是压了块千斤巨石,怎么都透不过气来。

  他回头看了管疏鸿一眼,见他脖颈侧面和衣领上还都沾着血迹,脸色在灯下极其惨白,双颊却因为高烧而泛起两抹不正常的酡红,一时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滋味。

  管疏鸿也听见了大夫的话,知道自己的情况可能不太好,但他却并不完全知道棠溪珣心里真正的担忧是什么,反而笑了笑,冲着棠溪珣伸了伸手,道:

  “没事,坐下歇会。”

  棠溪珣坐在了床边。

  他觉得很累,心也乱,头一次不知如何是好了,所以片刻之后,轻轻趴在了管疏鸿的胸口上。

  “有你为我担心,何其幸也……”

  管疏鸿带着薄茧的指腹划过棠溪珣的面颊和眉心,满足地叹了口气,微笑着说:“不过还是不要乱想,我不会死的,我哪里舍得呢?”

  棠溪珣道:“没有。”

  顿了顿,他又说:“就是觉得我连累你了,我……对不起。”

  “……不要说对不起。”

  管疏鸿将棠溪珣向上抱了抱,用额头抵住他的前额,模样虽然憔悴,眼眸却熠熠生辉,像含着一团炙热燃烧的火焰。

  “无论为你做什么,我都无悔!”

  平日里一抬手就能做到的事情,如今将棠溪珣抱在怀中,管疏鸿甚至觉得手臂有些发颤,他心里也知道自己这次的伤实在不轻,却故意假装轻松的笑说:

  “我都能遇见你,还有什么不走运的?”

  棠溪珣却察觉到了,从管疏鸿身上起来,帮他捏了捏手臂,又端起床头上的药碗,说道:“行了,不说这些,把药喝了,然后你睡一觉吧,说不定明天烧就退了。”

  管疏鸿点了点头,棠溪珣把药送到他嘴边,他就张口喝下,也不嫌苦,满脸洋溢着幸福,看起来那样简单而且容易满足。

  两人相对而坐,沉默着喝完了这碗药,棠溪珣转身放下药碗,回过头来,目光碰上了管疏鸿正在注视他的眼神。

  两人心中都不知有什么东西轻轻一动。

  “阿珣……”

  管疏鸿躺在那里,终于忍不住痴痴地问道:“在你心里,是爱我,还是爱薛璃?”

  棠溪珣一怔。

  这句话在心里憋的太难受了,无论怎样的自欺欺人都压不下去,一旦出口之后,管疏鸿就急切地想要那个答案,他觉得他就是下一刻死了也想知道。

  “咱们不说以前,就是现在,你爱我……会胜过他吗?”见棠溪珣不语,管疏鸿着急地追问。

  棠溪珣苦笑道:“你说什么呢?他只是我表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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