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烫的空气侵蚀着肌肤,棠溪珣心知不妙,立刻呼叫系统,准备利用改字权限修改这段剧情。
但还没等系统将剧情生成,管疏鸿就抱着棠溪珣翻身滚落下马,把他整个人死死搂在怀里,同时反手拔剑。
原来,竟是有一排冷锐的光芒突破了烈焰,朝着他们疾飞而至!
——那竟是数支被火烤成了暗红色的铁箭。
管疏鸿剑光连闪,顷刻间已击落数箭,可难免还是有漏网之鱼,他不是躲不开,但棠溪珣就在他的身后。
管疏鸿来不及多想,身体已出于本能一侧,将棠溪珣挡的严严实实。
“哧!”
铁箭刺入了他的后肩。
棠溪珣瞪大眼睛,闻到了一股皮肉焦糊的味道,随即,几滴鲜血就落在了他的手上,似乎要烫伤他的皮肤。
这一幕落在棠溪珣的眼中仿佛某种幻象,他只觉得自己的心脏砰砰地跳动着,从刚才开始的不祥之感竟然就这么应验了。
“别动!”
棠溪珣立刻扑上去按住管疏鸿的伤口,看向那支铁箭一眼,发现幸亏箭头有些歪,入肉还不算太深,也没伤到血管。
这种情况,让箭一直扎在身上,反而会加重伤势。
于是,棠溪珣果断地提起箭尾,将铁箭往外拔出,然后用力按住管疏鸿的伤口,用帕子裹住,说道:“你忍着点,咱们先出去找大夫!”
管疏鸿却柔声说:“小心。”
他受了伤,脸色看起来惨白而虚弱,动作却还是极为迅速,将棠溪珣一把护在身后,随即,前方一阵乱箭射来。
但没等这箭到了他们跟前,另一个方向去却又来了一阵箭,反倒将前面攻击棠溪珣的管疏鸿的乱箭击落了。
有人在帮他们!
棠溪珣猛然抬头,顺着后面那阵箭来的方向看去,烟熏火燎里什么都看不清,却又有一件斗篷兜头落下,盖在了他们前面的火上。
这斗篷前面的带子都断了,像是被人从身上仓促扯下来的,但材质十分特殊,竟遇火不燃,而且十分厚重。
它落在火上,直接将挡住他们的火圈压出了一个缺口。
棠溪珣已经发现,斗篷和箭,竟好像都是从旁边的塔上过来的!
这样一座熊熊燃烧的高塔里,怎么会还有人在?
而尤其是这样的火场中,防火的斗篷根本就是救命的东西,谁还会扔给别人?
暗中相助他们的人,是——
诸般念头匆匆闪过,棠溪珣却来不及再想再看了,他只能匆匆扶着管疏鸿上了马,从斗篷压出来的豁口中冲了出去。
刚才的箭还在不断落下来,像是为他们保驾护航,挡去周围的袭击,棠溪珣一路疾驰,发现回府的路已经被大火烧断了,而方才暗杀他们的人根本不见踪影。
此地不宜久留,棠溪珣正好看见一队贩马的客商经过,索性混在其中,让那些人辨不清目标。
管疏鸿自从中箭之后呼吸越来越沉,棠溪珣摸着他额头滚烫,估摸那伤势不重,箭锋上却大概有毒。
城中太过混乱,这伤势也不能耽搁,他没有其他选择,看客商们要出城,便也提着缰绳,将管疏鸿的手环在自己腰上,跟着一起往城外而去。
暂时摆脱危机之后,棠溪珣终于仓促地转头朝着高塔看了一眼。
那一瞬,不知道是不是跳跃的火影晃花了他的眼睛,他竟像在那座摇摇欲坠的塔上看到了一道十分熟悉的身影。
棠溪珣眨了眨眼睛,那人影又消失了。
*
“殿下。”
所以,棠溪珣听不见塔上的说话声。
一个人匆匆将自己身上的斗篷接下来,披在窗前只穿一身单衣远眺的青年身上,急声道:“您怎么把斗篷扔下去了?快穿上这一件!”
青年却皱起眉,低声道:“他这是跟谁走了?”
他的声音不大,身边的人隐约听到一点,回道:“和小公子在一起的应是管侯,管侯负伤,小公子倒是无恙,但似乎十分担忧。”
“担忧?——罢了,等见了面,孤再问他。”
血色的火光中,青年抬起一张俊美之极的脸,那双深邃的凤眼瞳孔乌黑,在火光中完全映不出半点流光倒影,无端透出几分邪魅。
“拿好那样东西。”
他抬起头来,看着天边的火光,唇角勾起一抹冷笑:“现在,也该是我们露面的时候了。”
第72章 娇困敛双颦
对于刚才那道人影,棠溪珣的心里充满了疑惑。
他感到,今天这件事情虽然由他策划,但后续的发展实在完全超出了预料。
但棠溪珣也无暇去追根究底了,随着客商们出城之后,他便向这些人租了一辆马车,一名车夫,藏在车里甩开了暗中的追兵,到京城外面镇上的一处客栈安顿了下来。
棠溪珣让车夫架着马车回去了,又给了客栈里的伙计银两,让他帮着自己把管疏鸿扶到了房间中,再去请个大夫过来。
一通忙活之后,好不容易安顿下来,棠溪珣也忍不住擦了擦汗,坐在了床边,只觉疲惫不堪。
为了照顾人方便,他只要了一间房,管疏鸿在床上躺着,已经失去了意识。
棠溪珣一边擦汗,一边看他,不禁冒出了一个念头:
“他这次会死吗?”
棠溪珣心想:“如果没有我,他的人生中,完全不会有这样的经历吧。”
担惊受怕、患得患失、卑微祈求、拒绝回国、杀掉有意投靠的心腹,甚至兄长……
这些事,如果管疏鸿不认识棠溪珣,他应该永远都不会做的。
自己竟然真的做到了,把这个人一步步骗入深渊,直到如今的境地。
棠溪珣盯着管疏鸿,慢慢地伸出手,像是想要去抚一下他的脸。
但就在这时候,管疏鸿突然咳嗽了几声,眼皮一动。
棠溪珣猛一下把手收了回去,背在身后,管疏鸿也随即睁开了眼睛。
他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昏过去的,睁眼的前一秒,脑海中转的还是那些乱七八糟的梦魇。
——一时他为了得到和保护自己所爱的人的坐上了那个位置,可却上穷碧落下黄泉,都寻不到棠溪珣到底身在何处;一时又是棠溪珣孤独地迎接战火,最后倒在乱军中,死无全尸……
管疏鸿惊恐之极,竟一下自昏睡中陡然惊醒。
他睁眼一看,棠溪珣正背光坐在床前。
那灯下优美的侧影,让管疏鸿又一次想起自己之前从青楼中醒来时,朦胧看到的一片丽影。
一时难分,此时是梦,又或梦中是真?
管疏鸿下意识地一撑手,想要坐起身来好好看看棠溪珣,可这一动,才觉得浑身酸痛无力,“哎哟”一声,差点重新栽回床上。
棠溪珣伸手将他扶住,让他慢慢躺回去,说道:“你醒了,感觉怎样?”
管疏鸿怔怔地看着棠溪珣,不知道是不是刚从梦境中醒来的缘故,他觉得此刻的棠溪珣看上去有几分遥远和陌生,却又格外的真实。
棠溪珣一开始来到他跟前,虽然看起来乖巧可怜,但那花招手段却是一个接一个,令人应接不暇,昏头转向。
后来逐渐熟悉,变成了管疏鸿越来越离不开他,他又小脾气不断,逐渐耀武扬威起来。
管疏鸿一边为他着迷,一边又何尝看不出来,对方对待自己,心中却像是还总有一处未曾敞开。
他努力想向棠溪珣靠近,心中又不免患得患失。
但此时的棠溪珣,却是温柔的,平静的,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管疏鸿甚至觉得,自己从对方的眼中,依稀看到了几分真正的情意。
他受宠若惊,一时怔住。
紧接着,棠溪珣又伸手过来扶他。
即便是隔着衣服,管疏鸿也能感受到棠溪珣手指纤细,合该翻书抚琴,此时这双手竟然来照料自己,一时心里又是愧疚他为自己受了累,又是感动他肯如此受累,真不知何以报之。
管疏鸿只能尽量自己撑着身子慢慢躺了回去,不愿让棠溪珣太过费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