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溪珣和管疏鸿前脚刚刚进门,鄂齐和其他几个管疏鸿的侍卫就被一个人带着,匆匆赶过来了。
他们早已习惯了管疏鸿时不时会到棠溪珣门外转一转,所以只在附近站岗,不会上前打扰。
没想到,就这么一会的功夫,却听说管疏鸿和人打起来了。
要知道,他们殿下虽然一身武艺,可是因为生母容妃之事,向来十分忌讳与人斗殴的,怎么就能突然去和人打架呢?
鄂齐他们吓了一跳,连忙跑了过来,却发现原地已经没人在了。
“咦,怪了,我刚才分明看见是三殿下正与一名男子扭打,怎么这么快就没人了?”
給鄂齐他们报信的也不是外人,同样来自昊国,是这次跟随使团一同前来的侍卫,名字叫做宗逑。
他这回只是偶然路过,却一眼看见管疏鸿正和人动手,就急忙把鄂齐等人给叫过来了。
鄂齐如今见多了世面,倒是镇定许多,在地上找了找没发现什么血迹,估摸着应该是打的不重,心里就有数了。
他说:
“宗兄弟放心,我当然相信你的话。这里是西昌棠溪大人的府邸,我们家殿下和棠溪大人的关系很好,应该是去他府里看伤了。”
宗逑有点奇怪地说:“那……你们不进去看看吗?”
鄂齐心道我可不敢,谁知道他们在里面又演些什么戏了,这万一要是看见不该看的,小命不保。
他只能含含糊糊地说:“棠溪公子府上的规矩比较多,我们不好随意打扰。”
宗逑很惊讶。
鄂齐在昊国也算是有头有脸的身份,没想到竟然好像对那个棠溪珣很是畏惧,进一下他家的大门都不敢。
难道刚才揍了三殿下的就是棠溪珣,现在拖进了府里继续打?
那鄂齐他们也不能吓得连自家主子都不要了吧!
正在这里说着,大家忽然又远远看见一队侍卫走了过来。
中间八个人抬着一张令人瞩目的拔步床,还没靠近,床上独有的淡淡木香就隐约散开,足显华贵。
侍卫们将那张床抬到了棠溪珣家门口,惊动守卫出来询问,侍卫们回答说:
“这是太子殿下令人给棠溪大人送过来的床,还请几位把门开的大些,我们要亲自送过去。殿下叮嘱过,这床不能有任何磕碰,免得棠溪大人生气。”
他们抬着床进去,宗逑更加愕然。
——这床是什么?这可是太子的赏赐啊!哪有赏臣下东西还怕臣下不高兴的?
侍卫们放下床刚走,又来了个太监,说是奉皇后之命给棠溪大人送补汤,吩咐大人这次务必喝光,不准倒掉。
皇后给的汤,也能随便倒掉吗?
宗逑忍不住拉了拉鄂齐,低声说:“鄂大哥,我刚来西昌,好多事不太了解,烦请你给小弟指个明路……这棠溪大人,什么来头?”
鄂齐深沉地说:“总之,你千万不要开罪他就是了。”
“那……要不要送些礼物,拜会一下?”
鄂齐连忙说:“这个千万不要。”
上次管承林就是找了找茬,多看了棠溪珣几眼,看看弄出多大的风波来,要是这些人也上门套近乎,鄂齐简直不敢想象他的主子能发多大的疯。
他自己都会写了——
“管疏鸿捏着棠溪珣的下巴,冷笑道:‘你实在有本事,死了一个,又能再勾引来十个,好啊,今天我就把这些人都绑来,让你在他们面前好好地满足一下吧!’”
——一定就会像这样!
这些事千万不能传到昊国去,要不他们殿下的名声全完了!
鄂齐严肃警告宗逑:“你最好听到‘棠溪珣’三个字就绕着走,看都不要看!”
说完之后,他也觉得自己挺不容易的,这般维护殿下那扭曲阴郁的真面目,真是个忠心耿耿的下属。
这么严重的吗?
难道那棠溪珣是青面獠牙,威武雄壮,拳打管侯,脚踢太子,所以才会人人畏惧?
宗逑茫然地点了点头,答应下来,在心里记下了这个名字。
这回来到西昌,他们也有任务注意一些此处的危险人物,看来这位应该可以算得上其中之一了,回去一定也要提醒其他的兄弟们。
棠溪珣,恐怖如斯!
……
管疏鸿对于鄂齐到底在外面嘀咕了些什么一无所知。
他正欣慰于今天终究还是自己进了棠溪珣的门,也算是打败了薛璃吧!
棠溪珣因为身体常年不好,府上也是有府医的,进去之后,他便将那大夫叫了来,给管疏鸿瞧伤。
大夫说说只是皮外伤,没什么关系,就是伤在脸上不大体面,要开几支药膏擦一擦,消的快些。
棠溪珣便让他写了需要的药膏名字,好叫下人去药铺里买。
这边那府医正写着,棠溪珣就忽见一名下人端着个托盘迈进了门。
托盘上一溜三只大碗,里面全都是散发着不同香气的汤汁。
又是那些个破补品!
这是皇后吩咐了小厨房每日都要熬的,刚才薛璃非要跟他回家,就是要监督棠溪珣把这玩意都喝了。
说实话,不难喝,甚至还有点香甜,但一灌三碗,谁能喝得下去!
棠溪珣也知道这里面都是很珍贵的药材,倒了可惜,因此每回他也都硬着头皮每碗尝上几勺,然后给下人喝。
但是很明显,他这样的做法被歹人背后告了黑状,所以薛璃才要看着他。
不过今天……倒是有过关的办法。
棠溪珣将托盘接过来,示意那人下去。
那下人还欲言又止地说:“少爷,娘娘说,您前夜一直劳累,好不容易才能回府歇着,今日怎么也不能再剩下许多了。”
虽然知道没有那个意思,但想起自己前夜一直“劳累”了些什么,棠溪珣脸上微微一红,只说:“我知道。”
他将托盘端了回去,放在桌上,府医也开好了药,起身告退。
管疏鸿坐在榻边,棠溪珣就走到他跟前,抱着手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扬起下巴说道:“药也上了,说。”
管疏鸿看他那傲慢的小样子,觉得哪哪都不疼了,笑问道:“说什么?”
棠溪珣道:“当然是说你们两个到底怎么回事,你今天看见他的时候,那表情可也很不好看。”
管疏鸿没想到他还要刨根究底地问,吭哧了一下,却不说,也不知道为什么还脸红了。
棠溪珣:“……”
他用手摸了摸管疏鸿嘴角的伤,说:
“那跟管大侯爷商量一下,下次见到我的表哥,别敌意这么重,成不成?”
管疏鸿闷闷地说:“为什么不劝他让步?”
棠溪珣笑盈盈地看着他:“因为进了我的门,坐在这里的人是你呀。”
管疏鸿本想故意板起脸来控诉棠溪珣偏心,可是看着他的笑脸,嘴唇极力下压,还是最终忍不住扬了起来,怎么忍都忍不住。
最后两人同时笑了。
管疏鸿道:“好,我会努力的。”
摆平了。
棠溪珣得意地想。
等遇见薛璃,如果表哥还在计较,问自己为什么让他先走,让管疏鸿进门,他也会说——
“因为你是我表哥,我自然不会和你见外呀。”
嘿,兵法说各个击破,果然单独留下一个好糊弄多了。
棠溪珣心情好的时候,就会显得非常温柔可爱,愉快地在管疏鸿身边坐下,从旁边端起了一碗补品,笑着说:
“这就对了——来,侯爷今天受伤了,喝点补品补补身子,别说我不记挂着你。”
管疏鸿刚才看着棠溪珣将这三碗汤端进来,此时不由道:“这些都是给我的?”
这也太多了吧,他就是被打断了一条腿也用不着这么补啊。
管疏鸿从小身体就好,很少吃药,因此对这种东西多少也有点排斥——甜腻腻的,还带着一股药味,真是吃饱了撑的才会喝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