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疏鸿一怔:“怎么这样想。”
棠溪珣笑道:“随口说说的,行了,不说了。”
可管疏鸿却并不认为他只是“随口”,从今天见了面,他便能察觉到棠溪珣有心事,棠溪珣不想说是为什么,那么管疏鸿只能做到认真面对他的每一句话。
“不是,没有你之前,我过得一点都不好。”
他正色告诉棠溪珣:
“那时候,我每一天都过得很空虚,没有什么值得开心的事,也不觉得人生有任何美好之处,每天早上睁开眼睛毫无期待,反正都是一样的过日子,似乎立刻死去也没有遗憾。你觉得这样好吗?”
棠溪珣说:“但你也不会有什么烦恼和麻烦。”
管疏鸿深深觉得,他现在听到麻烦这两个字就想给自己一个耳光。
当初是他口口声声挂在嘴边说,现在才知道了什么叫做自作孽不可活。
“不是这样的!”
他握住了棠溪珣的肩膀说:
“阿珣,当初会口口声声这样说都是我不好!我根本没觉得麻烦,我为你做的每一件事都是满心欢喜!即便有时候我会去嫉妒,我也暗自庆幸我有嫉妒的资格……我真的,都不知道有多么的爱你。”
——“你对我最重要,我不能没有你。”
棠溪珣的肩膀一震。
所以他的存在,也是有价值的吗?
他不是……不是给这个世界带来祸患的人,不是毁掉管疏鸿人生的人。
心底仿佛有什么正在破开,缓缓流淌出一种陌生而柔软的感情。
棠溪珣突然凑上去,用力地吻向管疏鸿。
管疏鸿正急切地想要表明心迹,冷不防棠溪珣这样突然地扑过来,他连忙展开手臂,将人接住,嘴唇被棠溪珣的牙磕了一下。
但管疏鸿已经品尝到了那一瞬间的甘美,心中一荡,正想吮吻回去,却忽听见“哗啦”一声。
迎面而来的冰凉把忘情的两人都激的一怔。
然后管疏鸿只来得及抬手在棠溪珣跟前遮了一下,湖水就无情地直接拍下来,浇了两人满身。
原来,棠溪珣刚才忘了他们是在小船上,这样突然往管疏鸿那里一扑,船身一时无法维持平衡,倾斜之间,就溅起了一片湖水。
这还是棠溪珣第一次干这样蠢的事,虽然有管疏鸿给他挡着,也被浇的更厉害,抖了下脑袋上的水,整个人都有点懵了。
管疏鸿瞧着他,又是心疼又是好笑,连忙拿出袖子里还算干的手帕,给棠溪珣擦脸。
棠溪珣:“……”
他颇为沮丧地推了管疏鸿一把,嗔道:“不许笑!”
管疏鸿连忙向他保证:
“好,不笑了,不笑了。”
棠溪珣的斗篷直往下滴水,只好解下来,但里面的衣服也同样湿了,管疏鸿正想给他裹上自己的外衣,一抬头却是愣住。
棠溪珣里面的衣服本就是薄而轻的料子,又是水蓝的淡色,这样被水一浇,紧紧地贴在身上,几乎就是纤毫毕现。
他见过这具曼妙的身躯赤/裸的样子,但此时被这一身薄缎包裹,瞧来却又有不同。
那紧紧贴合的衣裳,从上到下,极为妙肖地勾勒出了他修长的双臂、起伏的胸膛、柔韧的腰肢,还有那饱满的臀、笔直的腿……这一切令人渴盼采撷,却又严严实实地被收裹其中。
月色落在身上,不是肤色,却如明泉流淌,莹洁剔透,与那张如出水芙蓉般的清艳面容相映,几乎敛尽了这夜中的辉光。
作者有话说:
标题——元稹《会真诗》,觉得五个字不足以体现其美,在这里多贴几句[撒花]:
“转面流花雪,登床抱绮丛。鸳鸯交颈舞,翡翠合欢笼。眉黛羞频聚,朱唇暖更融。气清兰蕊馥,肤润玉肌丰。无力慵移腕,多娇爱敛躬。汗光珠点点,发乱绿松松。”
第99章 欢极娇无力
这样的美色之下,恐怕没有人能够自持。
更何况管疏鸿和棠溪珣几日未见,唇齿间还残存着一点刚才的馨香,本就十分思念。
此刻,他将衣服裹在棠溪珣的身上,双手突然一收,又将人整个拢进怀里,继续了刚才的吻。
小船飘飘荡荡,两人在水上吻得忘情。
管疏鸿一边亲吻着棠溪珣,手指也插/入了他的发丝之间,轻轻摩挲着松开他被水站在一起的发丝,让人十分舒适。
“当啷”一声,束发的簪子落在船板上,那一头的墨发披散而下,半干未干的缭绕在风中,隐隐带着一股馨香。
彼此的气息交缠,缠绵的触感流淌过四肢百骸。
心底每一根神经仿佛都在怦怦跳动,难以言喻的情感涌上。
棠溪珣逐渐向后仰倒,浓密的发丝黑鸦鸦铺满背部和身下,满是迷离的眼底倒映着星河,几乎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方。
如果,时间能定格在这一刻……
如果,人生短暂到只容许一场不顾后果的放纵就立即结束……
那该有多好。
棠溪珣闭上眼睛,忽然“噗嗤”一笑,几分凉薄,几分慵懒。
管疏鸿问:“在笑什么?”
棠溪珣的手指绞着他胸口的衣服,仰头望着他,哧哧笑着说:“我笑你……真是没了我不行呀……”
管疏鸿沉声道:“是,所以,不许。”
棠溪珣老说这样的话,他心头也有几分火气,手下用力,棠溪珣薄衣轻分。
那具美丽的身躯终于玲珑有致地贴在了管疏鸿怀里,通红的唇上泛着的水泽,引人探索。
于是,薄唇吻过脖颈锁骨,衣襟敞开,便看见两颗红珠犹如缀于白雪上的梅苞,管疏鸿带着些恼意埋下头去。
棠溪珣的笑终于变成了细碎的声音。
飘摇的船上,管疏鸿也觉得他身下压着的仿佛一汪水,让人几欲溺毙其中。
棠溪珣难耐地向后仰起脖颈。
他的脑海中忽然好像出现了几许不属于此刻的画面。
——“你来啦,我刚下水,也懒得出去了,就让下人直接带你进来找我。”
这是棠溪珣自己的声音,依稀比现在要稚嫩一些。
隐约间,那时的他好像是坐在一处温泉中,看上去十六七岁的年纪,正笑着回头,瞧向有些局促地走进来的少年。
正是刚刚二十出头的管疏鸿。
棠溪珣伸手去拉他:“这处温泉是新挖出来的,你也下来泡泡吧。”
管疏鸿却撇开头,不去看他在水下的样子,面色微红,有点着急地说:
“我、我怕水,不下去……你快出来把衣服穿好,咱们上外面玩吧。”
“我才不要呢!我怎么没听说过你怕水?再说了,这只是个小温泉,难道你也不洗澡吗?”
小棠溪珣笑着,冷不防拽住管疏鸿的胳膊,一把将年轻的恋人扯了下去。
……
“啊、啊……你别、别碰我那里……”
幻境朦胧淡去,现实中棠溪珣被管疏鸿弄得惊呼出来,双腿一夹,却陡然想起那一段的过往。
那是第一世的时候,他们刚刚在一起。
当时棠溪珣年纪还小,管疏鸿跟他说,他就答应了。
其实他那时候并不知道管疏鸿心里怎么想的,自己只是觉得半是新鲜半是好玩。
在那未经改动的最初,棠溪珣跟在父母的身边长大,是家里最小的孩子,又得宫中皇后太子宠爱,所以性格向来骄纵,最喜欢旁人对他百依百顺的。
所以,他也很喜欢管疏鸿一向宠着他的样子,却不大明白,为什么在一起之后,管疏鸿反而总避着他,像是怕和他有什么接触一样。
而且那天管疏鸿表现的尤其过分,被他棠溪珣硬拽下了水去,就很局促的远远坐着,也不跟棠溪珣玩,没见他怕水,倒好像怕棠溪珣一样。
棠溪珣一下子就不高兴了,干脆从水里站起来,直接问他:“你是不是不喜欢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