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气假少爷被赶走后(25)

2025-09-07 评论

  直至卯初,他才起身,踏上前去做工的道路。

  皇帝费举国上下之力修建邀仙殿,需收集大批材料,除去参军者,附近村落的青壮力也被征了大半。

  谢农并不在名单中,也可去充当零工,以三担陶土换得十枚铜钱。

  他不眠不休做了两日,即使从小做惯农活,也是累得腰背酸痛。

  但念及他跟阿芳的亲生骨肉还在家,便也不觉难熬。

  刚才推门而入时,虚虚一眼,他便觉得亲切。

  谢农想,也许这就是小竹看书时曾念过的,血浓于水。

  中年男人一身尘土,眼中血丝遍布,未休息好的脚步一深一浅,却仍固执地挡在谢瑾宁跟前,怒视着对面高大强壮的男人。

  而他身后,缓过骤痛的谢瑾宁抹去泪水,沾湿的羽睫飞快眨动,泪膜消散,面前人的轮廓逐渐清晰。

  盘起的、夹杂着灰白的发,被汗浸湿的后领,微微驼起的背,被晒得黝黑发红的皮肤。

  这是……

  嘴唇颤了颤,指尖伸出又收回,僵持片刻,他扯住谢农的衣角,轻轻拉了拉。

  “他没欺负我,刚是我不小心撞到了。”

  瓮声瓮气,还带着哭腔,谢瑾宁的声音极小,谢农却听得清清楚楚,他立刻转身。

  “严重么,我看看。”

  脸庞如被岁月刀刻般沟壑纵横,黝黑瘦削,又略带局促,但那双深陷下去的眸子里,是浩瀚如海的,漫溢的关切。

  似被他的目光烫到,谢瑾宁垂下眼睑,不敢对视,“没事的。”

  他对这个中年男子的第一印象并不算好。

  又黑又瘦,衣衫简陋,还操着口奇怪的乡音,跟他想象中高大威严的父亲形象截然不同。

  肩膀瘦窄,脊背弯曲,是一颗被压弯了的树。

  但他挡在自己面前保护时,谢瑾宁却突然感觉,他的身型延伸开来,似一座庞大的、坚毅的山。

  这是他的生身父亲。

  

 

第19章 紧张?

  谢瑾宁止住的泪意又开始汹涌。

  他后退一步,避开谢农伸来的手,并未抬眸,也能感受到聚集在他面上的视线。

  温暖,怜惜,小心翼翼。

  却让他如芒在背。

  他微微侧身,脚尖移转,重复道:“真的没事。”

  “没事就好。”

  谢农松了口气,自觉闹了个乌龙,他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小严啊,刚刚是谢叔误会你了,谢叔跟你道歉。”

  “无妨,您也是一时心急。”

  再待下去多少有些不合时宜,严弋自觉开口:“谢叔,我先回隔壁处理猎物了。”

  谢瑾宁想让他别走,又难以启齿,绞着手指用水润眸光无声挽留,急着离开的严弋并未接收到他的讯号。

  “行,今天买了不少东西回来,待会儿你谢叔亲自下厨,记得过来。”

  “好。”

  严弋一走,院中便只剩下了父子二人,沉默如巨石横在两人之间,秋风拂过,树叶簌簌作响,几片落叶飘旋着坠落。

  眼前人一身简朴布衣也难掩矜贵之气,谢农看着他乌黑的发旋,长而翘的睫毛,秀气的、还泛着红的鼻头,是越看越心喜。

  他有心多说几句,以缓和彼此之间的尴尬气氛,但那尖尖下巴上唇瓣紧抿,一副不愿多交流的模样,谢农难免酸楚。

  他嘴唇翕动,开合几下,只道:“起风了,孩子,你先回房去吧,免得着凉了。”

  “好。”

  父子俩的第一次会面就这般草草收场。

  谢瑾宁逃也似地回到房间,关上门,他长舒一口气,抚着起伏的胸口,感受到掌心的撞击。

  砰砰,砰砰,跳得他鼻尖缓和的疼痛故态复萌。

  视线再次模糊,谢瑾宁拭去眼尾滑落的的泪珠,背靠着门恍神,脑子里一片空白。

  片刻,听到门外动静,他又扒在窗前,透过缝隙小心翼翼往外看。

  只见那个中年男子捶了捶肩,又一瘸一拐走到院门口,蹲下身,将地上散落的东西往背篓中放,很多,堆得冒出了头。

  他攥住背带往肩上套,试图将其提起,奈何太重,使了几次力都没能站起身来。

  倏地,男人腿一软,一屁股坐在地上,撑着腰呲牙咧嘴。

  谢瑾宁一口气卡在喉间,他握紧拳头,咬住下唇神色纠结,最终还是推开门,走至谢农身旁。

  他道:“我帮你吧。”

  “诶……诶!好。”

  谢农好似并未听出他语气中的客气与疏离,喜出望外地朝他笑。

  他从地上爬起,拍掉身上的灰尘,又用衣摆干净的部位擦了擦手,这才将斜插在背篼里,被布包裹着的长条状物体递给了谢瑾宁。

  “拿这个就好了,这个轻。”

  谢瑾宁双手接过将其抱住,还有空余,他道:“我还可以……”

  “不用,剩下的我来就行。”男人却像是突然有了力气,双臂齐齐用力,便轻松将其抬起背在背上,“这些都重,你不好拿。”

  他扯出笑容,额角颈侧迸起的青筋却不住抽动。

  谢瑾宁也没再坚持,问:“这个,我放哪里呢?”

  “都是干净的布,暂且放进你屋子里吧。”谢农道,“你没带衣服来,等过几日,我就找人用这些给你做几身衣服,这样天气再凉些你也有穿的。”

  谢瑾宁一怔。

  但他决定等过几日伤好就离开啊。

  他并未言语,将布放至卧房,又站在门边看谢农忙活。

  五斤陈米、十斤新米,五斤面粉、八两油、一块三斤二两的猪肉和木盆里装着的几条鱼,还有谢瑾宁怀里的几块花色不同的棉布,就是谢农本次做工所挣。

  人来了,他也不愿问为什么,怕提起谢瑾宁会伤心,更不愿谢瑾宁再跟着他吃苦。

  谢农想力所能及给他最好的,自己再去多做些工,慢慢攒些钱,将这破屋子重新修一修……

  脚步愈发松快,谢农将买回来的东西放好,中途还不忘快步上前,从怀中掏出一个布包递给谢瑾宁,“我买了糖,吃些吧。”

  见谢瑾宁未动,他被欣喜冲晕的大脑才冷静些许,想起面前的孩子从小在京城长大,什么精贵东西没吃过,怕是看不上这乡野之物。

  神色稍黯,他正欲收回,布包却被接过。

  “谢谢。”

  布包还带着体温,表面微微濡湿,大致是汗。指腹不适地蜷了蜷,迎着谢农期待的目光,谢瑾宁强忍住放下的冲动,缓缓掀开。

  布包得很严实,足足三层,打开后是几块米黄色的长块状糖点。

  许是一路仔细揣在怀中精心保护,大多完好,但仍有两块从中断裂开来,成了细碎糖渣。

  “还是碎了。”谢农不好意思地笑,“下次我再小心点,让你吃到的都是好整整的。”

  “……嗯。”

  指尖捏起一块放入口中,初时尝到的并不是甜,而是一种别样的酥香,嚼了嚼,芝麻香气骤然在舌尖爆开,满口香甜。

  比不上以前在谢家吃过的各种口味和花样的糖球,但也别有一番风味。

  谢瑾宁瞳眸微亮。

  他吃得很认真,在舌尖细细品味,咽下后,他掀起眼睫朝谢农弯了弯眸:“很香,很好吃,谢谢您。”

  “那就好,那就好。”

  谢农悬起的心落回原位,看着谢瑾宁那双极似亡妻阿芳的眼眸,眼眶一酸,他颤声道:“好孩子,饿了吗,我去给你做饭。”

  “嗯。”

  ……

  天色渐暗,待谢农做好晚饭,已是夜幕低垂,明月高悬。

  卧房门被敲响,严弋道:“吃饭了。”

  “好。”

  谢瑾宁将目光从那本册子上移开,推门而出。

  夜空繁星点点,银白光芒倾泻而下,为世间万物镀上一层微光。

  站在桌前的严弋将谢瑾宁的视线遮了个严严实实,看不见都有些什么菜,但那浓郁香气伴随着清凉秋风涌入鼻腔,令人食指大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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