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服了。”
一个是八爪鱼转世,一个是眼泪做的天天哭。
刘彰吸吸鼻子,“二位大人师生之情实乃感天动地,刘某此生能有所见识,实属天幸。”
裴朔:“……”
裴朔拂袖而去,抱着他的两盆子蝗虫,崔怀见状连忙屁颠屁颠跟上去,“恩师,我来拿着,不能劳恩师辛苦。”
裴朔想骂街。
但他现在是一个拥有良好教养的古代公务员,他不能骂街。
豫州城府衙边上,告示旁。
有官兵贴出了告示,百姓围堵一通。
“让我们抓蝗虫吃?这虫子怎么吃嘛?”
“就是啊,这虫子哪能吃?是不是你们把粮食贪污了,反叫我们吃虫子。”
“把粮食交出来。”
砰——
一阵打锣声瞬间冲破叫嚷声。
眼看着裴朔为首,身后刘彰、崔怀穿着官袍上前,有人自发让开了路,裴朔站在告示前,踩着凳子。
“本官裴朔,师从大理寺阎文山,阎大人乃青天在世,本官也绝不会拿群众一针一线。”
“是阎大人的学生?”
“真的是阎大人的学生?”
“他是裴朔!是钦差大人!让鸭子吃蝗虫的法子就是他想出来的,他还给我们发粮食。”
“他是好官!”
裴朔三言两语的破解了当前困局,崔怀拉了拉裴朔衣角,“恩师,您何时师从阎大人了?”
裴朔压低声音,笑道:“我骗他们的。”
崔怀哦了一声,掏出一个随身的小本本就开始记录,裴朔吓得忙捂住他的小本本,“这个不用记。”
一天天的乱记些什么鬼东西。
阎文山在民间声望很高。
借用阎文山的名气,能更好的帮他们推进工作。
“本官发现蝗虫可食,故亲自下厨做了炸烤蝗虫,皆在此处,若诸位乡亲不信,本官先食之。”
他说着有官兵在前面架了一个简易的桌子,将那两大盆炸烤蝗虫摆在百姓面前,百姓对于蝗虫可谓是又畏又惧,瞧着就心生恐惧,哪还敢吃呢?
裴朔笑笑,拿筷子夹起一只蝗虫,“以油炸烹之,入口酥脆醇香,这蝗虫如此残害我们的粮食,若不食之岂能泄愤?”
他说着直接放进嘴里吃了起来。随后又将筷子依次递给崔怀、刘彰。
崔怀已经受过摧残,这会儿对于蝗虫已经没有那么抵触,但刘彰却是表情哭唧唧的半天没敢入口,可如今全城的百姓都围堵在这儿,他若是不吃,岂不是直接打了裴朔的脸。
刘彰一闭眼一张嘴,把那只蝗虫塞了进去,舌头牙齿都不敢碰蝗虫尸体,但直接吞咽恐把自己噎死,他直接尝试着快速嚼动。
但越嚼越觉得,这玩意儿好像还真能吃,甚至还有点好吃。他眼前一亮。
“他吃了。”
“他竟然真的吃了?难道蝗虫真的能吃?”
“裴大人说的对,蝗虫残害庄稼,不食之不足以泄愤。”
“几位大人都吃了,我们还等什么?”
裴朔说着将筷子递了过去,“可有民众要尝之?”
队伍中有个胆大的汉子被人推了出来,众人笑笑,“王大胆,你不是自诩胆大,你先尝尝。”
“我尝就我尝。”被喊做王大胆的汉子率先夹起蝗虫,入口前五官便已经皱在了一起。一只蝗虫入腹,只觉得口齿生香,对于已经饿了几日,每天只能喝米粥的灾民来说,这简直是天物。
“好吃!”王大胆眼前一亮,又夹了一只,眼看着他吃了一只又一只,其他人便坐不住了,一拥而上,分别拿了那蝗虫尝试。
入口前每一个都是带着英勇就义的气势,等入口之后各个好似飘然若仙。蝗虫之美,对于嘴里早淡出鸟来的灾民来说,实在上上佳品。
“本官尝试了蝗虫的几种做法,已全部贴在告示之中,大家可自行抓捕蝗虫食之。”
“城中虽米粮无多,但本官已托人运粮,不肖十日便能送来,运粮的乃是当今的威武大将军霍成!”
“霍将军?难道是那位杀了夏侯云的霍将军?”
此地临近南梁,夏侯云屡次三番挑衅边境,豫州百姓对其也是恨得牙痒痒,霍成一战成名,天下赞之。没有人可以抵抗霍成的魅力。
“正是。”裴朔笑笑。
他已经写信给霍衡,从他那里借粮,这会儿应该已经上路了。
“所以这几日就请诸位以蝗虫为食,等待粮食运来,再发给各位。另外,官府已贴出告示,可于夜间以火光和粮食粘液诱捕杀虫,齐心协力,等到秋收,或许我们的粮食还能有所收成。”
“好!”
“听裴大人的!”
自从裴朔那日喊话后,城中居民捕虫热情空前高涨,白日牧鸭吃虫,养鸭子吃鸭蛋,晚上捕虫杀虫,还可以用炭火炙烤食之。
不出十日,蝗虫已被消杀大半。
“子义,今日霍将军来送粮,我叫元宵随你出城迎接。我要将这几日的事整理成册以送往其他州郡,联合灭虫。”
“是,恩师。”
裴朔将牧鸭治蝗、夜间火光诱捕、粮食粘液制作、蝗虫食论全部整理在册,交给刘彰抄写数份,挨个往各州郡发去。
裴朔左等右等没等到霍衡,想着干脆睡一觉,他刚眯着。
“裴怀英!”
一道熟悉的喊声将裴朔惊起。
“你小子都不说来接我,哦~我知道了,你当了大官做了什么狗屁钦差,都不见小爷了。”
霍衡进来一把掀开裴朔的被子,把他从睡梦中强制开机,“快醒醒。”
“醒了醒了醒了。”裴朔快被他摇散架了,一只手怎么还这么大劲儿呢?
“快跟我说说,你是怎么想出的这好主意,你教我出奇兵,断了夏侯起的粮道,那么一大批的粮食,我军今年终于不会再饿肚子了。”
“我可是给你送来了一半,够你豫州百姓吃到明年了。夏侯起这下子是完蛋了,丢了粮食败兵而归,我看他怎么交代,真是出了一口恶气。”
“这个夏侯起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野人,不仅熟悉我武功路数,跟我打起来不相上下,还擅近身战,一旦我近他身必死无疑。差点儿把小爷我百战百胜的胜率给打破了。”
“你说句话呀。”
裴朔怕他说得口干,默默地给他递了碗水,霍衡一饮而尽,“狗娘养的李娄,我跟他要粮食跟我说什么朝廷蝗虫灾害严重,各地都没有粮食,要不是你那一手,用不了跟夏侯起打仗,我就饿死了。”
裴朔又给他倒了一碗水。
霍衡一口干了,把碗一扔,“你们这没有酒吗?我远道而来你就给我吃这个?”
裴朔循循善诱道:“我们这还有点儿特产,配酒最好。要尝尝吗?”
“必须尝尝,顺便给我打包一些,我带回去给军中的兄弟们也尝尝。”
很快元宵端上来两壶酒外加两盘炸蝗虫,霍衡看看蝗虫,再看看裴朔,又看了看蝗虫,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这?特产?”
“当年我被困在岭山,也吃过虫子,但是我现在是客人,你请我吃虫子不太合适吧?”
“你尝尝,特好吃。”裴朔说着给他夹了一块,自己也咯嘣一声咬了下去。
霍衡被他看得一激灵,大手拍了拍裴朔肩膀,“你连虫子都敢吃,好样的,不愧是我兄弟。”
霍衡为了表示自己不甘落后,张嘴就把那蝗虫吞了进去,嚼啊嚼的,脸上的表情越来越奇怪起来了,甚至对裴朔的厨艺表示大为震撼。
“你说我们那岭山上的虫子能做成这种味道的吗?”
“当年我生吃虫子的时候,一口下去开始爆浆,我还能感受到它在我的舌头里翻滚,它的身体还在抽动,我直接就给它咽了,然后我喉咙里那个汁液特难吃,还是你的虫子好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