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这么快?”
虽然因为梅雨季他和夏侯起的大军耽误些时日,行走缓慢,但谢蔺也不该这么快,竟能和他一起抵达遥城。
“我收到你的信,日夜兼程,不敢耽搁,路上遇到项肃,便同他一块赶过来。”
按照裴朔的计算,项肃是该这几日到的,但谢蔺远在京都,他怎么可能这么短的时日便赶过来?看着埋在自己颈窝间满眼疲惫的男人,裴朔几乎不敢去想他是如何缩地成寸地赶过来的。
“这……”一旁的陈规看着他们家礼王被一个貌美的男人抱在怀里,挠了挠头,并非他是老古板歧视男人和男人,但是这光天化日之下搂搂抱抱成何体统!
夏侯起身侧的拳头攥得咔咔响,元宵瞥了他一眼,默默将小长生抱在怀里,捏了捏他的小手。
“元叔叔,他是谁?是舅母吗?”小长生也好奇地看着那个红衣服的男人,小小的脑袋大大的好奇。
“狐狸精。”夏侯起骂了一句。
“小长生,两个月不见,你又长高了。”项肃奔过来直接从元宵怀中将幼崽抱了过去,还在手中掂了掂重量。他对这个孩子实在是喜欢的紧。
“项叔叔。”小长生被他下颚最近冒出来的青茬扎的咯咯笑。
夏侯起又是冷哼一声,“忘本的小崽子。”
第129章
大军汇合在遥城休整, 裴朔还在发热,驿馆内整个人窝在床榻上浑身无力,谢蔺抱着他, 给他喂了些清淡的食物, 又强行将元宵新开的药逼着他喝了下去。
“我收到元宵的信, 说你病了, 烧得糊涂,还执意要奔波赶路,我看你真是不知死活。”谢蔺说到这里依旧气愤难消, 但很快又眼圈通红, 整个人又埋到裴朔怀里贪婪地嗅着他身上的味道。
裴朔无奈地拍着他的背,宽慰道:“元宵夸大其词, 我身体一向好得很,顶多是水土不服,休息些日子就好了。”
裴朔说到这里还看了元宵一眼, 他都不知道这孩子什么时候给谢蔺寄的信。孩子都长大了,儿大不由爹,做事情都要瞒着他了。
元宵冷哼一声, “二爷不听我的, 我就找一个能让二爷听话的人来。”
裴朔:“……”
这确实是让他得逞了。
他在外风光无限, 但是在家里谢明昭管他管得很严,他这个人又实在是吃软不吃硬,谢明昭稍微哄两句、再拿腔作调地做作几下他就招架不住。
这边项肃抱着长生进来,长生一见着裴朔就挣扎着要下来, 哒哒跑了两步直接窜了上去要抱裴朔,小胳膊刚要搂住裴朔,一只手提着他后衣领将他提了起来。
长生四肢悬浮在半空中, 张牙舞爪地比划了半天,只能喊道:“救命,皇叔救我。”
“这就是你给我生的儿子?长得真别致。”谢蔺毫不客气地捏了捏他的包子脸,“乖儿子,叫爹,爹让你继承家产。”
“呜呜……舅舅救救……”
裴朔被他逗得直笑,“怎么样,是不是长得很像我?”
谢蔺逗小孩玩得不亦乐乎,这孩子活脱脱像是裴朔的翻版,“要是我能给你生个孩子就好了,一定也会这般像你。”
裴朔:“……”
爱是常觉亏欠。
谢蔺将长生松开。
长生双脚着地的瞬间爬上裴朔的床将鞋子弹飞,莲藕似得小胳膊环住裴朔的脖子,啪叽一口亲在裴朔脸上。
谢蔺眼睛都瞪大了。
这小子是在挑衅他吧……
思及此谢蔺不甘心地也环住裴朔脖子一并将自己挂了上去,脸颊贴上裴朔。
俩人争先往他怀里供,裴朔无奈笑笑,很快他又咳嗽几声将长生抱下来,“乖乖,这是舅舅的娘子。”
“见过舅母。”长生跪坐在榻前规规矩矩行了一礼。
谢蔺早猜出了这孩子的身份,他像裴朔、像赵钰、也像那个黑衣男人,谢蔺张开双臂将他抱在怀里,手指又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蛋。
长生一张小脸被他当成面团一样戳了戳,又捏了捏,小嘴都嘟在一起,谢蔺从怀中掏出一枚明青玉双螭纹璧平安扣,算是默认了[舅母]这个称呼。
和田玉为材,周身沁有鹅黄,正背两面刻有八条翱翔于云间的螭龙,常戴于身,祈求平安随身,节节高升。
“多谢舅母。”小长生看着脖间的平安扣越发欢喜,手指还摸了摸上面的螭龙,腾云驾雾,栩栩如生。
裴朔瞧着那件平安扣,好像在帝都的博物馆见过它,历经千年依旧光芒不减,质地温润,光泽柔和。
谢蔺又捏捏他的鼻尖,“去找你几个叔叔玩吧,叫你舅舅歇一会儿。”
长生嗯了一声,迈着两条小短腿就往外跑,外面项肃不知从哪弄来一个毽子,几个人玩得欢乐。
“咳咳……”
谢蔺拿帕子帮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扶着他躺下,“歇一会儿吧,我守着你。”
他早就看出裴朔身体虚弱一直在强撑着,额头都冒出一层虚汗,这才将那孩子打发出去,好叫裴朔再歇一会儿。
裴朔往里面挪了挪腾出一个空间,“一并躺会儿吧,你日夜奔波,恐怕都没睡好。”
按照最快的马力,日夜兼程,谢蔺一日顶多睡一两个时辰,路途崎岖,恐怕有时只能勉强靠着山树休息一会儿,又要继续赶路。风餐露宿,他生怕谢蔺像他这样水土不服患了风热闹出病来。
谢蔺翻身脱了靴子躺在裴朔之侧,将人抱在怀里轻轻环住,慢慢闭上眼睛,鼻尖是熟悉的气息,“驸马安心,一切有我在。”
裴朔原想再同他说说话,但没一会儿地功夫耳边便传来均匀的呼吸声。
裴朔轻笑一声,给他拉了拉被子,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终日奔波,难得休息,这是裴朔睡过最安稳的一个觉,应该也是谢蔺这些日子来睡过最安稳的觉。
隔日天色刚亮,裴朔就收到了西陵皇帝驾崩、新帝登基的消息。只差了三日,他紧赶慢赶还是能救下赵钰。
赵钰既死,西陵也无可留恋。
裴朔和谢蔺推翻原来的救援计划,直接改为夺取西陵。
永熙二年,谢蔺攻入西陵,结束了西陵长达三十多年的宗室内乱,西陵彻底落入谢蔺之手。
消息传到南梁,众人都懵了。
裴朔用他们的人马,打下了西陵,却只给了他们三座城池?
“陛下,先前我去讨要长平、宛城、景州三城,却被人打了出去,他们说北祈根本无此三城。”
“什么?”
“裴朔此贼,阴险狡诈。”南梁国君咬牙切齿,他现在终于明白为什么裴朔为什么那么干脆签了文书。
“夏侯起将军呢?”
那人回道:“将军他……他也没回来,听说是被派去攻打北戎部落了。”
南梁人:“……”
“朕借他兵马,他拿去先攻西陵,又打北戎?速发文问罪裴朔,当归还我三城和夏侯起将军。”
裴朔病体已愈。
长平早已正式更名为凤鸣。
凤鸣城内,太守府。
春和景明,尚未入夏,从前裴朔栽下的那棵桃树开了花,粉嫩的花瓣飘满院子。
谢蔺赤裸着上身在院中做俯卧撑,裴朔盘腿坐在他背上,肩头披着件谢蔺的外衣,一手看书,另一只手抓过旁边的蜜饯吃着,时不时再给谢蔺喂一个。
“你是真把我的后背当桌子用了?”谢蔺咬牙切齿地从齿缝中挤出几个字来。
裴朔嘿嘿一笑,“物尽其用嘛。”
谢蔺无奈。
裴朔确实是个会物尽其用的。
攻取西陵之后,夏侯起被他扔去攻打北戎部落,毕竟名义上夏侯起和他的十万大军是裴朔借出来的,自然是裴朔指哪打哪。
北戎在东北方位,距离南梁甚远,就算南梁想要讨要夏侯起,恐怕要穿越半个中原才能见到夏侯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