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有阿蛮自己知道,他问出这话的时候,心里藏着多么浓重的疼惜。
阿锦被留下时,他的心中似是在流血,为了不让阮锦的计划落空,他也只能将这心疼掩藏在心里。
怀中之人闻言倏然僵住,药效都压不住这一刻的清醒,阿蛮却就着这个破绽深深吻住他,趁阮锦神魂震荡时,将一场审问化作拥抱的抵死缠绵。
风吹的床帐金钩叮当乱响,黑暗中,摇晃的银铃发出好听且有节奏的韵率,掩去阮锦破碎的哭泣,夜风穿堂而过,带起书页哗哗翻动声。
阮锦搂着阿蛮,被反复的逼迫着说了好多遍:“我……错了,真的错了。往后再也不会……让自己置身于危险中,绝……绝不让阿蛮……担心。”
话语仿佛掉帧一般被打断得断断续续,最后红烛噗嗤一声被窗外的风声熄灭,一双人影却不知何时才得以停歇。
阮锦只觉得,这一夜酣畅好似梦境,他与阿蛮再也没有任何隔阂。
此生此世,此间生死,都不算什么,唯有此刻,便是他此生的心向往之。
折腾一夜,一夜不拔,天快亮时二人才堪堪入睡,阮锦和阿蛮直睡到了日上三杆。
醒来时,阮锦只觉得自己仿佛要散架了一般,昨夜有多畅快,今早就有多痛苦。
痛快痛快,原来快活完了就会痛。
阿蛮躺在他身旁,把他搂进怀里,直接含住他的耳珠轻轻嗅闻,被褥里满是两人身上散发出来的气息。
一想到昨夜的事,阮锦的脸倏得便红了,他一脸无语的说道:“阿蛮,昨夜你说的那些话,是和谁学来的?”
阿蛮装傻:“阿蛮……说什么了?”
阮锦:……
奇怪,为什么只记得他说了一堆骚话,却不记得他说了些什么?
啊,都怪那催情之物,弄得他头昏脑胀,都断篇了。
阮锦揉着腰起身,一出门便看到四儿和九大夫正围在坐在地上的尉迟融不知道在做些什么。
他一脸疑惑的上前问道:“这是怎么了?”
四儿无语道:“别提了,昨晚尉迟融可能是怪你们去赴宴不带他,自己跑去山上采了不少鲜菌子。结果吃了中毒折腾了一晚上,我和九大夫看了他一晚上。”
尉迟融傻笑:“嘿嘿,好吃,蘑菇,鲜美!”
阮锦:???
他问道:“什么菌子?”
四儿答:“就是最常见的白鬼伞,倒是毒性不大,否则这会儿全村就得过来吃席了。”
尉迟融一听吃席,赶紧抬头道:“吃席?我……我能一起去吗?这回……不能不带我了!”
众人:???
操,这个吃货!
第52章
阮锦一脸的无语,说道:“……他可长点心吧!”
尉迟融仍是一脸傻笑:“点心,嘿嘿,点心也好吃。”
众人懒得再搭理这个人设不倒的吃货,只想知道昨天的事情怎么样了。
昨天的事情闹得那么大,村里村外都传遍了,所有人都在冲着阮家二婶和三婶家的院子指指点点。
“听说这俩婶子为了大房的家产,把自家成了婚的侄儿送到了荣大公子的床上。”
“呸,真是不要脸!要不是人家夫君有本事,怕是锦哥儿这辈子就毁了。”
“以前还真没看出来,她俩看着笑脸迎人,竟然是这种蛇蝎心肠!”
“是你们没看出来还是假装没看出来啊?嘿,当初她们俩在外面传瞎话,传锦哥儿克夫,你们不是跟她们一样传得起劲吗?”
“这……谁知道她们是胡说的啊!再说了,克夫这种事,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谁能拿性命开玩笑啊!”
“锦哥儿的事,你们这些人,有一个是一个,都是帮凶!”
“你怎么说话的?我们也就是传了点闲话,我们也没干什么啊……”
……
四儿在墙头后面听了一会儿,回来和阮锦复述了一遍,说道:“这些人,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只知道嚼舌根子!”
阮锦倒是不在意这些风言风语,只要他不在乎,那些人就伤不到他。
他现在也终于知道为什么有拔舌地狱了,如果换一个心理素质低一点的,怕是此时已经抑郁了。
但阮锦此时一点都不抑郁,因为昨晚的事,他反而情绪还有点飞扬。
而且他想去问问阿蛮,他是怎么做到“一夜不拔”的……呃,主要是因为早晨醒来的时候,他才明显感觉到有个东西从自己的身上滑落出来。
被褥被弄脏,阿蛮还贴心的用手帕给他擦干净了,擦不掉的他打算撤掉后明天回镇子的小院子里用阿蛮做的“洗衣机”洗干净。
阿蛮却在修理他的傀儡,带着阿五一起修理。
阿五修的很仔细,因为师父说了,修好了就把这些傀儡继承给他。
现在的阿五还只能做简单的人形傀儡,做得还非常粗糙,也没办法缩傀儡入傀儡球。
只有像阿蛮这种高阶的傀儡师,才会制做出如此精良的傀儡。
不过阿五的偶像就是他师父,也发誓要成为师父一样厉害的傀儡师。
阮锦收起他心中的旖旎心思,说道:“好了,咱们收拾收拾,准备回镇上吧!不过……可能晚点会有人过来找我们。”
四儿有些疑惑的说道:“找我们?谁啊?”
阮锦轻笑:“给我们送牛的。”
四儿啊了一声,不明白谁会来给他们送牛。
到了中午,尉迟融的菌子中毒症状好点儿了,正一脸郁闷的捂着脑袋唉声叹气。
他心想席没吃上,还吃了毒蘑菇,见到了形形色色的小人儿,真是可怕。
不过那毒蘑菇可真鲜呐,下次有机会再尝尝……
就在四儿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村子回镇子的时候,阮锦家的大门被敲响了。
阮锦示意四儿去开门,四儿转身去了,一拉开门,便看到三婶正牵着一头牛站在门外。
四儿哟了一声,没看三婶,而是看向了那头牛:“这不是我家二黄吗?三婶这是怎么了?怎么把我们家二黄给送回来了?”
三婶笑得一脸尴尬,说道:“四哥儿,我……我找锦哥儿。”
四儿也没为难他,推开门道:“你自己找少爷说吧!不过我可是丑话说在前头,前面你们怎么对待我们家少爷的你们心里有数。现如今是要求上我们家少爷了?”
三婶一脸的愧赧,低着头匆忙进了院子,一见到阮锦就扑通给他跪下了。
阮锦吓得跳到了一边,说道:“四儿,把她拉起来。您给我嗑头,是想让我短寿吗?”
那可不能让她得逞。
谁料三婶子一屁股坐到地上就开始哭,一边哭一边道:“锦哥儿,我把牛给你牵回来了。从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和你二婶算计你的财产。昨晚的事,也是我们鬼迷心窍了。但是锦哥儿,这一切都是我们大人的错,和你阿渟弟弟一点关系都没有。你知道他为什么会被抓吗?他是要去救你啊!我们把他锁进了书房里,他砸了窗户锁,自己翻墙出来的。他是真的想救你,我如果有半句瞎话,我天打雷劈!”
说着她又呜呜的哭了起来:“我承认,我和你三叔确实干了对不住你的事儿。但是锦哥儿,你弟弟他真的没干任何伤天害理的事儿啊!他从小跟你最好,你也是知道的。他老实又乖巧,我们也是想多为他谋划。他才十五岁啊!你能不能看在他是你弟弟的份儿上,不与他计较了,救救他吧!”
三婶子一边哭一边拍自己的大腿,阮锦却是冷眼旁观,问道:“三婶,你从前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话里话外都是为了我好,让我嫁去隔壁县县令家当小妾。如今又把我送上荣安良的床,哦,也是当小妾。怎么,我这辈子,就只配给人当小妾吗?”
三婶子怔住,没说话,毕竟没办法说出口。
四儿却气的不行,怒道:“敢情您也知道这是错的?刀子捅不到自己身上,就不知道疼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