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蛮却一动不动,任凭阮锦怎么拉他都不肯走,仿佛千斤坠一般的坐在那里。
阮锦皱眉,问道:“阿蛮,你是有夫郎的人,为什么要自己忍着?这两日我也是找酒楼的合适地点过于忙了些,忽略了你,也是我的错。今日你这样,我也要负一半的责任。阿蛮,别忍了,快跟我走。”
阿蛮摇头如拨浪鼓,他压着沉沉的声线道:“不……不行!我……会……伤害到你!绝对……不行!”
阮锦无语,心想我们也不是第一次了,有什么会伤害到的?
九哥却适时的插话道:“确实会如此,阳元亢进者,多有……呃,轻微暴力倾向。若是普通女子,还真怕是会被伤到。你虽是哥儿,身子比女子好很多。可他的体力和手段,你怕是……”
阮锦陷入了迷茫,问道:“那……那总不能就让他这么挺着吧?这种病会很难受的吧?”
九大夫沉默片刻,叹息道:“一般人,根本忍不住,甚至会做出一些荒唐至极的事情。还有些,甚至会犯罪。可是阿蛮……我行医这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这么能忍的。他真的怕伤到你,可能他从前也犯过此瘾症,不知道发生过什么严重的后果吧?”
阮锦微微怔住,心里忽然想到了一些让他在意的可能性。
阿蛮他有此瘾症,那是不是表示他从前也曾有过为他疏解的对象?
但阮锦随即又在心里否定了自己这个想法,他摇了摇头,心想阿蛮连自己都不舍得伤害,想必也定是不舍得去伤害旁人的吧?
如此善良的阿蛮,一定不会无缘无故把别人当成泄欲的工具。
可是阮锦却看不得他难受,自从和阿蛮结婚以来,哪怕是初见时他伤得那么重,也不见阿蛮像现在这般脆弱。
阮锦起身去扯阿蛮,严肃道:“阿蛮,你跟我走,你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阿蛮却是绝无仅有的倔强,他力大无穷,阮锦根本就拽不动他,他一脸坚定的说道:“不……可以!阿锦,我……我喜欢你。我不能……伤害你!如果我……伤害到你了,我会……自责一辈子。阿锦,让我一个人……待一会儿,我……自己熬一夜,明天……就好了。”
说着他缓缓闭了闭眼睛,脸上的表情虽然痛苦隐忍,却是不容辩驳的严肃。
阮锦快哭了,他这辈子第一次喜欢一个人,高中时闹着玩儿的不算。
阿蛮是他这辈子遇到的,唯一让他深陷其中的人,他不否认这里面有激素的控制,可人的感情是不会遭受欺骗的,阿蛮哪怕多数时候像个人机,但他真的是个绝顶善良的人。
阮锦拉着九大夫的胳膊道:“九哥,怎么办?他……他不肯,我……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他这么忍下去。”
九大夫想了想,说道:“我可以给他施针,让他暂时昏睡过去。只是此方不是长久之计,总不能在他每次瘾症犯了的时候都给他扎针。你们……平日里多做疏解之事,每日不可空窗,这样或许会好一些。”
阿蛮轻笑,转头看向九大夫,对他点了点头。
他的心里冷冷的想,这已经是每次所犯瘾症时最轻微的了,和阿锦成婚以来他已经尽力了。
奇怪,我为什么要说每次,难道我从前犯过许多次吗?
似乎是啊……从前,每次瘾症犯了,都要折腾上三天三夜,醒来后人都是麻木的,有时候会发烧,有时候会发疯,多数时候是想杀人。
等等,我的脑子里都是些什么乱七八糟的。
阿蛮的头顶一痛,是九大夫在为他针灸,一阵药香传来,应该是九大夫点的安神香。
不知过了多久,一针一针的施下来,阿蛮终于昏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阮锦的眼下挂着泪痕,看到阿蛮熟睡的脸庞,终于松了一口气,问道:“九哥,他这样……没事吧?”
九大夫淡淡嗯了一声:“睡醒一觉就好了。这种瘾症很是磨人,不能怪人没有意志力,而是它能把一个活脱脱的好人折磨成恶人。阿蛮这样,能硬生生的挺住不去伤害别人,已经是其中的异类了。”
阮锦吸了吸鼻子,问道:“他为什么会得这种病?”
九大夫摇了摇头:“这要从他的人生经历,以及他是不是受到过什么严重的创伤说起。似是一种……创伤后的……呃……”
一时间,九大夫也不知道如何去形容。
阮锦却听明白了:“啊……PTSD?”
九大夫不解:“那是什么?”
阮锦哦了一声,解释道:“就是创伤后应激障碍,就像有战士从战场上下来,一辈子都忘不了那样的阴影,可能后半生都需要吃药控制精神状态。”
九大夫当即点了点头:“对,你这个说法很正确。阿蛮应该就是受到了某种创伤,后面一遇到这样的场景,就会解发他的应激反应。”
阮锦又疑惑了:“他刚刚看到了军队,难不成也是在军队里遇到的创伤?可是,军营里能有什么,会让他形成这样的瘾症?九哥,一般这样的瘾症,会是遇到什么事形成的?”
九大夫想了想,翻开一部医典道:“一般,都是长时间服用助兴类药物造成的。也有人是因为那种感觉可以给他带来快感,所以他才会沉迷其中无法自拔。还有一小部分,因为某种刺激或生活环境造成的。但这种……一般是青楼女子或者郎君,当然了,也不排除会有普通人得此瘾症。”
阮锦心想,大概阿蛮不属于这些里面的任何一种。
但如果他问,大概率也是问不出来的,如今阿蛮失忆,除非他某一天恢复了记忆。
可阮锦又私心里不希望他恢复记忆,只要他在自己身边好好的,他并不在意他身上的瘾症。
如果可以,他也愿意每夜与他缠绵。
其实从前两人也不是每天都做的,前面的一个多月,阿蛮也没有犯病。
想必只要保护好他,不让他看到让他受刺激的画面,这瘾症应当也不会发作。
这样想着,阮锦便打算后面多多注意,不让他看到任何行军者。
好在一夜睡醒,阿蛮醒来后便恢复了正常,精神状态也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阮锦松一口气的同时,也忍不住开始暗暗思忖,自己是不是……也该看看那些图册,学一学怎样让阿蛮舒服一点?
第54章
阮锦捂了捂脸,心想自己是不是过于在意了些。
阿蛮醒来后状态看着挺稳定的,可能怕阮锦担心,也没有雕木头,只是认真的陪在他身边。
哪怕是阮锦去外面签合同,阿蛮也寸步不离的跟在他身边,仿佛他做错了天大的事一般。
这两天,阮锦终于在多次看房之下,选中了一处位置绝佳的酒楼。
那酒楼原本是一处瓦舍,但前段时间老板因为贩卖人口的事被抓了,房东的要价不高,生怕阮锦嫌晦气不租。
一年八百两,同样级别的三层酒楼,说什么也得要一千二百两左右。
这酒楼不小,中间有供食客们饮宴取乐的瓦子,阮锦打算留着,可以请一些艺人在这里表演。
一楼是大厅,二楼是雅间,三楼则是一个个的包厢和观景台。
这么好的位置又这么好的装修,这个价格的确很实惠,阮锦今日便打算带着阿大和三儿以及九大夫去签合同。
阿大挺高兴的,看着这偌大的楼阁,阿大激动的说道:“少爷,咱们真的要租下这里了吗?”
阮锦点头:“嗯,今天就交定钱,说好了,先交三个月的,三个月后付全款。”
他手上只有五百两现银,这段时间的营利还没算,但他觉得麻烦,不如三个月后一并把全部的房租付给东家。
很快东家便来了,他十分热情的给阮锦倒了茶,并拿出了租契让他审看。
关于古代的合同,阮锦了解的不多,他学的也不是这方面相关的,只能请见多识广的九大夫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