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查阅的正是大晟西端地图,因绘制年代久远,皮质泛黄,那额外添加上去的一笔一划则显得格外乍眼。
“我……”小世子蹲下身子,仰头望着陛下,“身手还可以。”
陛下垂着眼帘,薄削锋利的眼角透出温和的光,“嗯。”
“我,”向瑾笑了,“箭术也算了得。”
成景泽忍不住唇角上扬,“是。”
“无二的工夫陛下知晓,余下诸位不遑多让。”世子双手自然地搭在陛下膝上,小狗似的眨着澄亮的瞳仁儿,“不必担心。”
陛下侧过视线,清了清嗓子,“咳,我……朕……”
兀地,唇角被轻轻啄了一下,将本就不知如何抵赖的心思搅散了。
虽然只敢迅雷不及掩耳地一触即分,但向瑾仍跟偷到了腥的小猫一般,吃吃地乐。被塞外罡风吹得有些干燥的脸颊红扑扑的好看,目光一点儿也不躲着,直直凝在成景泽脸上。
陛下被他盯得不自在,“那个,不早了……”
又是这一套,这块木头!
小世子早有所料,果断调换话术,也不管前后矛盾不矛盾。
“陛下,我未上过战场。”
“总有起始。”
“我……怕。”
陛下拧眉,“此事可从长计议。”
世子苦恼地摇头,“大话说都说出去了,若是临阵退缩,怕是荣国公府百年声名就断在我手里了。”
少年人的情感最是炽热难耐,乘陛下思索的间隙,向瑾忍着羞涩壮着胆子循着本能,迅速起身跨坐到陛下身上。
陛下是冷心冷情但不是傻,一刹那的讶异过后,如果再瞧不出对方心思,可白活三十多年了。
须臾,成景泽绷不住地垂首闷笑。
谁不是知书达理的名门子弟,谁不懂廉耻为何物?小世子的一腔孤勇也就那么半瓶子,跟纸糊的老虎差不多,一戳就泄气了。
向瑾被陛下笑得窘迫羞愤,撑着手就要临阵退缩,甫一动作……某一处被戳了一下。
他猛地抬头,正对上陛下直直垂下来的目光,那里边似乎有些复杂,他分不清看不懂。
成景泽阖了一下眼帘,现下没有什么蛊虫,更无滥药,本能的反应骗不了别人,更骗不了自己。
他暗骂自己一句,“畜生。”
猝然俯下,狠狠地咬了上去。
“欸……唔唔唔……不,不行……”要憋死了。
异常霸道的一吻过后,向瑾TAN软在人家身上,费劲地CHUAN息着,一个字也吐不出来。撩人者被反制,从来主动权都不在他手中。小世子呼哧呼哧,哼哼唧唧,委委屈屈。
陛下声音低哑,压抑着心头说不出口的熊熊烈火,“还,怕吗?”
向瑾嘴硬,“不管用,还是怕。”
“好。”陛下雷厉风行,口上不饶人的同时,大手掐着向瑾劲瘦的一截腰肢,又顺着外袍的缝隙扣了进去……兀地,成景泽手下一顿,口唇松开……
向瑾怔忡之余,幡然醒悟,他内里是空着来的……
“……”小世子一头埋进对面的怀抱,如扎入沙土的鸵鸟,死也不肯抬起来。他是被艳鬼附身了吗?现下后悔还来不来得及?
必然是来不及。
如若此番还忍得了,那恐怕京中传言属实。
陛下猛然起身,将小鸵鸟紧紧捞在怀里,轻柔地扔在榻上。
一夜春宵,情难自已。
“你……”向瑾眼神迷离地仰望,迷迷糊糊中抓着陛下的手按在自己颈侧,“为何不摸这里,是不喜欢了吗?”之前,明明很喜欢的。
陛下如被烫了一下,陡然抽出手,眉心阴霾笼罩,倾身压下去堵上他的口,不再给他胡言乱语的机会。
顾忌着向瑾天不亮就要出发,只行了一回,却也令胆大包天的小人儿半路便昏了过去。陛下半夜三更传热水,幸好无一善解人意,早有准备。
他将水桶放在帐外就跑,隔着老远望过去,陛下那一身冷凝肃杀之气如有实质,冻得人直哆嗦。知道的是翻云覆雨你侬我侬,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做了多悔恨之事,无处撒气呢。
“得了便宜卖乖。”无一大人毫不客气地腹诽自家主子。
脑子里绷着一根弦,向瑾很快便醒了过来。身上不至于如以往散了骨架血肉一般,但也称不上舒坦。此时他不得不感谢自己的先见之明,编造的身份无需骑马,不然真是要了他的小命。
“我走了。”之前说定了的,悄无声息出发,陛下不必送行。但这小没良心的真就头也不回地走了,成景泽静立帐前,直到朝阳一点点升起。
向瑾咬着牙艰难地骑马行出二里地,终于迎来了置办的马车。先不说驾车之人竟是女子,车厢中探出来招呼他的脑袋更令小世子一个头两个大。
无二接过鞭子驾车,向瑾钻进车厢质问,“你怎么来了?”
华将军哼了一声,“还不是有人不放心。”
向瑾一滞,气焰下来几分。
华楚,“那伙盗匪常年游走边境,见多识广,轻易糊弄不过去。重金求药的富户虽招眼,但过于突兀,难免惹人生疑。不若直接带着病入膏肓的‘夫人’,被试探也不怕。”
向瑾曳着她生龙活虎的样子,对“病入膏肓的夫人”这一身份敬谢不敏。
华楚胸有成竹地往车外指了指,“我的人擅医药,做出衰弱的脉象十拿九稳。”
向瑾,“……好吧。”来都来了,总不能撵回去。
他们一行按着原计划,装作求医问药的中原富商,落脚在林边村落的一户农家。给了一大锭银子做吃住、寻药的费用。
以往,前来这一带重金求药兼寻巫医问诊的绝症之人并不少见。只是起了战乱,方才观望。但有那么一个半个铤而走险的痴情种,也算情有可原。
一切进展顺利,乔装的巫医也来试探过,夫人的确“药石无医”。老巫医临走时,主家给了个金元宝,可见病急乱投医且家底深厚,乃千载难逢的待宰肥羊。
因此,匪徒深怕夜长梦多,当日午夜便如饥似渴地前来抢掠,无有意外,全军覆没。意图逃窜的首领被无二擒获,单独关押,世子亲自审讯。
首次出征,得心应手,只待将俘虏押回大营,比预定的日子提前了一日有余,军功是少不了的。谁料乐极生悲,疏于防范,夜里出了岔子,首领被同党救了出去。原本这也算不得功败垂成,顶多功过相抵。但世子心高气傲容不得差池,不由分说不听劝告一意孤行地追了出去。
结果,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反中了圈套。
深陷埋伏,生死未卜。
第84章
“束手就擒吧,”野蛮的猎人们骑马围着猎物饶有兴致地转着,目光落在陷阱中心那个比女人还要好看的青年身上,“伺候得让主子满意,或许饶你一条小命。”
“呸!”一个暗卫鄙夷地啐了一口。
向瑾紧紧握着手中剑柄,因为被护得紧,他的剑还未曾出鞘,但一日一夜的奔逃令他鬓发散乱,口唇干裂。
“呦,还是个性子烈的。”敌人不怒反笑。
“哈哈哈哈哈哈。”
“大王子不号这一口,赛格,不是你小子动了邪念吧?”
“切,什么大王子小王子的,别忘了,咱们与他只是盟友。”赛格不屑地瞥了一眼同伴,“索布,难道你要做乌蒙的狗?”
“放肆!”索布的随从呵斥,“不得对首领无礼。”
赛格冷笑,“他是你们的首领,又不是我的。”
索布阴恻恻,“赛格大人,你怕是忘了,你的族人尚在他们手中,你不过是个光杆儿首领。”
赛格:“闭嘴,要不是你来晚了……好啊,你是不是故意拖延?”
索布:“你血口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