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帘为后(66)

2025-09-22 评论

  夏真羲。

  【作者有话说】

  家人们下周更得会少点,准备动态说的那微博番外,顺便梳理下最后的节奏^^

  ◇

 

 

第36章 堂上何人

  方落笔,宣纸如美人泫然,尚未完全干涸。

  内室有几丝游弋之气掠过纸面,便能沁出几分力透纸背的墨香。

  闻淇烨揭起宣纸拿到面前阅览,不声不响地回看一遍,看得挑眉,安心将信放下了。

  还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要不是闻径真先对他开腔,他还嫌这篇文章不够气人,就是不知闻径真那三寸不烂之舌的功力,他别来无恙的泉壤故友究竟能消受几分了。

  “好啊好啊!闻淇烨这厮恋慕主公至今,终于疯了!”

  梅书攥着手上宣纸,只看了第一面便气得浑身发抖,在诺大却又极尽朴素的寝宫中踱来踱去,最终将那七张信纸恨恨往地上一摔。

  恰好七零八落,摔在了坐于木阶的兰弦脚边。

  “怎么说的,何必气成这样?”兰弦先别开鞋履以免踩到信笺,站起来捏梅书的肩,“他虽跋扈嚣张,可发心倒不是坏的,平日里也帮衬主公许多。他既知你心悦主公,才将夏真羲当作对手,说的话偶有些怨怼也都能谅解。可是你得想着,自己的身子才是最要紧的。”

  偶有些怨怼也都能谅解?乐山大佛何时搬到京师来了。

  梅书秀眉一蹙,还嘴前想到兰弦那个半路夭折的发妻,抿着唇生硬道:“你自己看。”

  兰弦担忧地瞥他一眼,拾起那被揉得乱七八糟的信,才看过第一行字,温润的气息一结滞,眉目冷得几乎要掉出碴来,倒真变成了以清冷示人的夏真羲了。

  不怪梅书气得发抖,那信叫他又丢回地上,就差踩上几脚。

  他道:“怪不得主公骂他畜生!此子实在是……人面兽心!”

  正对他二人的菊绢不插手他们的恩怨情仇,因此很有事不关己的闲适,他拍开兰弦的腿捡起已经面目全非的几张宣纸,施施然打趣道:“量小非君子。拢共七页纸,怎么第一页都没看完就沉不住了呢。”

  闻言,方才还茬着腿卷兰花烟的竹奕两指捏着烟卷,逆着身后拉门的白日清光,瞧这个,再瞄那个。

  能把事事以他人为先的兰弦气成这样,闻淇烨究竟在里头写了什么?

  他不大想看,可又贱得慌。

  纠结不过多久,菊绢已向他招手:“你来。”竹奕就差这兄弟教唆的临门一脚,闻言立马撂下烟卷,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我也来瞧。”

  尽管已经预先宽解过内心,然而竹菊两人打眼瞧过第一行还是瞳孔猛缩。

  只见上书:

  凡以色侍人者,皆知以色侍人不能长久,夏公子自诩年轻貌美,许是不知年老色驰……

  闻淇烨居然是以纯粹的外臣口吻,纯粹给夏真羲这个侍君写的谏言信。

  信中告诫他以色侍人不能长久,还用老臣专有的好为人师的口吻告知他究竟该如何侍奉人君,仿佛夏真羲此人是将主公往歪路上引的狐媚子,一边又苦口婆心地劝他为了来日早做打算,将嫪毐、董贤等人的生平如数家珍、绘声绘色又和他说了一遍,尤其是这些人不得善终的结局,单是看那挥斥方遒的笔劲便知他下笔时心里有多过瘾。

  竹奕两眼一黑,沉默地看着菊绢,巧了,菊绢也黑着脸。

  菊绢与他相觑不一会儿,绷着脸上的青筋,将他的心声一齐袒露:“个狗操了良心的白脸鸟男……”

  “我们四人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他还真是骂对人了。”兰弦闷声。

  没了白纱掩面,那双几乎相差无二的柳叶眼之下别有洞天。嗔色之下,各不相同。梅书纯美、竹奕清俊、菊绢英勃、兰弦温润。

  “谁去告他的状?”菊绢啧声,“无毒不丈夫。”

  “你和主公状告闻淇烨?回头他又要发话了,堂上何人状告本官?”梅书双手托脸,过了一会儿,猛地道:“不对,他平日都不找咱们麻烦,缘何如今特地来找我们的不痛快?”

  当然是因为找不了主公的麻烦。不能,或者不舍得。

  但前面可是只字不提谢怀千。

  菊绢眼珠稍动,道:“主公那封信他已看过,看来这是回信……只不过回到了我们手上。”兰弦闻言向他这处靠拢,道,“应当不是什么好话。”梅书也钻到脑袋缝之间一齐察看。

  果不其然,往昔翻到第七页,众人终于瞧见压轴的重头戏。

  方才还嬉闹叱骂着的脸同时变得面色凝重。那话说的很简单,叫夏真羲将他写下的这段话原原本本、亲口转述给谢怀千听。

  菊绢看了眼身侧的弟兄们,脸色各异,这几人与闻淇烨都大大小小有点梁子在,恐再生事端,于是正色,抢先道:“此事不得耽搁,须尽快禀告主公,今晚我便前去面圣。”

  傍晚,报送情报的塘使到了皇宫,消息一路呈送至乾清宫新掌事太监。

  那掌事太监听了喜笑颜开,从广袖中拎出一袋东西推给塘使,笑道:“收着吧,里头都是金疙瘩。”那塘使想了想收下了,低着头后退着赶忙走了。

  皇上在用膳,新掌事琢磨了下,陛下现在的小膳房里头可没什么值钱的家当,于是喊住了一个过路的小太监:“待会伺候皇上回了寝宫,赶紧禀告我。”

  “是。”

  半个时辰后。

  新掌事从窗边看见李胤已经坐到榻上,他叫去伺候的小太监正给捏着脚。

  他一个趔趄飞过门槛,跪到了李胤脚边,拿腔拿调地叫道:“皇上,您吉人天相,紫气北去庇佑云州,今儿呀,有大喜事发生!”

  李胤倦怠地倚在枕上打瞌睡呢,闻言一个猛扎坐起来:“有何喜事?”

  “云州军情速递至乾清宫,北境已是手到擒来,可扎尔族业已驱逐出境,托您的福呀,送来的全是喜报。”

  李胤尚且脑子没有转过弯来,一个开怀,直接指了一个珐琅瓶,道:“那个你拿去。”再一拍大腿,扬声道:“传朕旨意下去,命人拟昭将此喜事布告天下。”

  “谢陛下。”新掌事美滋滋地抱得珐琅瓶归,又亲又摸好不痛快。

  那厢李胤回过神来,仔细一想,感觉这消息好得有点过头了。

  闻淇烨一个子都没带走,定是寻得了那失踪的十万援军才能有今日。

  然而他是文臣出山,并非以武将出身,经此一役,岂不是让梁汴闻氏又落得个好,明日他那破玉刀的名号岂不是更加响当当?

  他忙活了这么久,居然是为他人做嫁衣。若他御驾亲征,大抵也能有此收获,何须让闻淇烨坐享其成,功高盖主?

  “等等。”李胤眸色晦暗,拿手再一指新掌事怀中姹紫嫣红的娇美珐琅器,“朕忽然忆起,这珐琅瓶是母后御赐给朕的,姑且放下吧。”

  新掌事脸上喜色一僵,肢体绷乱,差点捞不着怀中瓷器,犹如偷鸡吃叫人发现的黄鼠狼,口中发出气若游丝:“哼……嗯。”

  “打赢了?”

  “全赢了。”

  “全赢了?!”

  “全赢了!”

  “全完了!”闻径真泄气地捶打自己那双清癯的腿,脸上笼罩着肉眼可见的愁云惨淡,一旁报喜的门生原本大事很妙的喜色霎时褪得一干二净,支吾着问:“老师,这原本是喜事啊。”

  当然,若是没有自己那个颇有见地的好儿子,这捷报原本与他而言是喜事,可是现如今几十万大军看似掌握在闻淇烨手中,实则一切都在谢怀千掌握之中。

  闻径真无心解释,只三叹一慨,道:“若真走到那步,你便告知旁人,带着妻儿老小投奔章笃严吧,他总归比我少走一步,少走一步不会错。”

  门生记下章大人这个退路,虽一头雾水还很糊涂,仍然一顿一作揖,不失礼节地退下了。

  三日后,梁汴闻氏。

  传信的家仆将话捎到后连鞠带躬说了不少吉祥话,说长公子如今风评渐长,甚有超过去日之势。此话一出,博得不少赏封,殿上多数人脸色都很好,说说笑笑商量着开庆功宴犒劳辛苦陪长公子长大成才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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