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跪我(126)

2025-09-24 评论

  王道长还是第一次听李道长承认自己技艺不精。

  他将二郎腿放下了,随时揪下三根树叶往桌上一扔,“嘶——”

  李道长定睛一看,二阳一阴,两阳夹阴,离为火。

  南方。

  与南有关,最近皇城封锁,人心惶惶,无人不知官府正在捉拿南疆大祭司,凡事窝藏逃犯者,同罪论处。

  但提供线索者,可以去季太尉府上领赏。

  王道长摸了摸下巴,“该不会,乌掌事和南疆大祭司有什么关系?”

  李道长推了推他的肩膀,“你直接算算,乌掌事是不是有问题。”

  王道长起了一六爻卦,官鬼世爻临腾蛇,几乎是明示了,乌掌事不但有问题,而且问题不小。

  半刻钟后,十五位道长齐聚一堂,各显神通,每个人算出来都是如此,就算乌掌事不是大祭司,也绝对有秘密。

  “我今日见他,直言他有血光之灾。”李道长忧心忡忡:“不会让他躲开了吧?”

  “无事,”赵道长宽慰道:“当初我们劝先帝少吃点丹药,他也一样不听。”

  李道长蹙眉:“我们什么时候劝过了?”

  他们不是一直在马不停蹄地为先帝炼丹然后偷偷吃掉其中买药材的差额吗?

  赵道长目移,“往事不可追,总之,谁去向陛下禀报此事?”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没人说话。

  他们都不愿意,赵道长只得看向最开始发觉此事的李、王二人。

  王道长心道不好,拍案而起,“仔细想想,我们真的有必要告诉陛下吗?”

  众人:“?”

  “陛下日理万机,何必用这种小事惹他心烦,而且,陛下难道真的不知吗?他故意将乌掌事安排在求仙台,说不定就是故意让他远离权力中心。”

  王道长很快说服了自己,并且试图说服别人,“难道你们不觉得,这一切都是设好的局吗?”

  赵道长眸光错愕:“你的意思是……?”

  “没错。”

  王道长沉声说:“其实,只有乌掌事一个人被蒙在鼓里罢了,所有人都知道他有问题。”

  他说的太有道理了,赵道长犹豫了一会儿,提出了一个问题:“万一他谋害皇上呢?”

  “皇上是真龙天子,无论他做什么,皇上都不会有事。”

  王道长说的信誓旦旦,但这次其他道长就不认同了,真龙天子就不会死?恐怕未必。

  面对众人质疑的眼神,王道长反问:“你们是想说,当今圣上会被奸人害死不成?”

  “行了,别说胡话了。”李道长用拂尘抽了他一下。

  这事只能咽进肚子里,他们一不敢去皇上面前捅破,二不想得罪季太尉的侄子,除了装傻,没别的选择。

  “要是魏道长在就好了。”一名道长叹息一声。

  从以前开始,他们之中最胆大的就是魏婪。

  此起彼伏的叹息声在殿内响起。

  他们思念的魏道长此时已经成了南疆谷长老的座上宾。

  “使者请自便,这杯我先干为尽。”

  谷长老大刀阔斧地坐在上首,面前的桌上放着一坛酒,他直接拨开酒杯,抱着酒坛咕噜咕噜灌了两大口。

  魏婪坐在下首,右手边是王一,对面则是谷长老的心腹们,乌尼纳也在其中。

  当魏婪看过去时,他们都垂下了头,乌尼纳压得最低,鼻子恨不得埋进菜盘里。

  魏婪笑了声,他不以酒力见长,手腕一翻,将酒水倒了,“长老好酒量,您喝吧,我就不喝了。”

  南疆的酒味道太呛人,魏婪喝不惯,也不喜欢。

  谷长老眼冒精光,放下坛子,用袖子将脸一抹,故作恼怒:“使者这是何意,莫不是不给我面子?”

  最开始,魏婪不愿意露面,让乌尼纳将宝刀转交给他,谷长老本就心中生疑,没想到几日不到,他忽然冒了出来。

  当时,谷长老问他,这次不怕有探子了?

  没想到魏婪说:“探子已经抓到了。”

  没有人知道谷长老听到这句话时心情有多么激动,众所周知,圣子身边的人忠心耿耿,大祭司的手下能文能武。

  只有他谷长老的弟子拿不出手,唯一矮子里拔高个的谷鱼偏偏没能承受得住千丝蛊,嘎巴一下死了。

  谷长老当即按耐不住,忙问道:“哪里,是谁?”

  魏婪拍了拍手,王一揪着一人的衣领走了出来,那人双目失神,颈侧青筋直跳,口中呢喃着什么,似乎看到了极为恐怖的东西。

  他的状态像是疯了一样,谷长老第一眼险些没能认出来。

  后来仔细一看,他才发现,探子居然是他的弟子之一!

  谷长老心有余悸:“你对他做了什么?”

  魏婪笑了笑,“没什么,他只是半夜看见我,吓着了。”

  这话谷长老一个字都不信,看一眼就能把人吓成这样,瞧他的样子,没有个三五天,恐怕恢复不过来。

  谷长老正恼火自己居然收了细作为徒,忽然听见魏婪问:“长老,此人能否交给我处置?”

  谷长老看着他,心头忽然一痛,他伸手摸了摸,发现自己养了三年的蛊虫死了。

  死了!

  “这是怎么回事?”谷长老捧着蛊虫的尸体,急得像只蓄势待发的辣椒。

  他咬牙切齿地拽住探子的衣领,口水几乎喷到那人脸上:“你做了什么?说!是不是你下的手?”

  可那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根本不理他。

  魏婪走到谷长老身后,一只手搭在他的肩上,眉目如画:“恐怕,也是因为看见了我。”

  谷长老僵住了,他低下头,看着手中蛊虫新鲜的尸体,脑袋一点点向右扭,用余光打量魏婪的脸。

  这绝对是一张和“恐怖”无关的脸,甚至是漂亮的,令人放下戒心的脸。

  但他为什么全身发冷?

  为什么脊背发麻?

  为什么脚动不了了?

  谷长老信了,他缓缓放下手,对着魏婪露出一个干巴巴的笑容,“使者远道而来,辛苦了。”

  然后,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谷长老怒目瞪着魏婪,非要逼他喝下南疆的酒。

  其实不喝也没什么,但谷长老一想到自己死去的蛊虫,一时间怒从心起,只能拐着弯这样报复魏婪。

  不喝?

  你敢不喝?

  下首,烛光昏黄,魏婪唇角的笑容一点点拉平,变成了一潭死水。

  他一眨不眨地与谷长老对视,漆黑的瞳中映出了苍老的面容,光是谷长老脸上的褶子就够他藏私房钱了。

  “原来如此。”魏婪轻声说。

  谷长老坐立不安,脖子向前伸长:“你说什么?”

  “我之前不知,原来不喝酒,就是不给长老面子。”

  魏婪招了招手,“王一,让外面的人把所有酒搬进来,本使者今夜就要与长老痛痛快快地喝!”

  漂亮的青年不怀好意地举起空酒杯,“来人,满上。”

  谷长老咽了口唾沫,之前借着酒劲恶向胆边生,现在被魏婪吓醒了,知道自己失策了。

  听说蛮族人酒量极好,一个人能喝倒几头牛,而且他年纪大了,使者却还年轻,真比起来,一定是他先倒。

  “使者不必如此…”谷长老试图制止。

  魏婪却笑了,“长老不必担心,我一定陪您喝上一整晚。”

  他斜了眼装鸵鸟的乌尼纳,“看不到长老手边没酒了吗?”

  乌尼纳没想到还有他的事,硬着头皮走上去,“长老,我来给您倒酒。”

  谷长老没好气地挥了挥手,“滚回去。”

  “是,长老!”乌尼纳如蒙大赦,连忙跑了。

  这时,王一带着一帮仆人鱼贯而入,酒坛子在屋里摆了一地,每一坛都足够将一个酒量不错的成年人灌得酩酊大醉。

  紧接着,仆人又端来一个个酒碗,挨个满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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