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嗤——”穿透了魏婪的心口。
血霎时间从青衣下方涌了出来,魏婪像是被吸走生命般骤然凋零,嘴唇褪去色泽,身体向前软倒。
士兵面瘫似的,依然没有表情。
他是闻人晔送给魏婪的暗卫,临行前,皇上只交代了一句话:国师说什么,他就做什么。
无论国师的要求有多么荒谬。
大当家人都懵了,他闻到了浓烈的血腥味,手背忽然一凉,原来是魏婪推开了他的匕首。
撑着二楼的栏杆,青年全身都在微微地颤抖。
“哈——”魏婪痛地额间冒出细汗,阴冷的双瞳死死地盯着季时兴,声音轻而缓:“动手。”
季时兴如梦初醒,一声大喝冲了上来,大当家惊呆了,他放开魏婪,退后几步,不可置信地嗫嚅着唇。
朝廷来的人都是疯子不成?!
酒馆中陷入一片混乱,众人厮打在一起,这些人根本没有受过训练,毫无章法地挥舞武器,季时兴刻意收了力,只将他们打晕了过去。
大当家和他们的心腹们却不同,明显的练家子,动气手来虎虎生风。
宋轻侯和他周旋了一会儿,忽然问:“我们是不是见过?”
大当家刚被魏婪鱼死网破的行为吓了一跳,现在还没回过神来,听到这话,眨了眨眼,“什么?”
趁此机会,宋轻侯一脚将他踢翻。
脆弱的楼梯经不住他们这样折腾,“卡擦”一声从中断开。
“轰——!!”
二人双双摔在地上,宋轻侯就地一滚,拽住了一只凳子扔了出去。
大当家被砸得头破血流,他尚未从眩晕中反应过来,之前杀了魏婪的士兵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长矛一次,正中大当家的大腿。
“啊啊!”大当家歪倒在地,失去了行动力的他战力大减,很快被生擒。
二楼,魏婪靠在墙上,一只手按住胸口,呼吸沉重而缓慢,全身都在发疼,胸口的伤处反而不痛了,似乎失去了知觉。
魏婪眼前模糊起来,他知道,自己又丢了一条命。
npc会死,玩家也会死,黄泉路上挤满了人,每个人都能说上两句世道不公,苍天无眼。
魏婪若是加入他们,定能说个三天三夜。
昏迷之前,他听到了一道机械音。
【系统:玩家还剩最后一次复活机会,请珍惜。】
第66章
皇宫
闻人晔心烦地揉了揉太阳穴,“乌奇国佛子什么时候到?”
“回陛下,冬至便到。”
闻人晔记得,冬至第二日便是魏婪的生辰,他原想带魏婪出宫玩几日,可惜,计划赶不上变化。
“可曾说为何而来?”
冯洲跪在下方,声音局促:“据说,佛子是来超度先帝的。”
闻人晔抬起头,不苟言笑脸上缓缓笼起阴霾,“让他们滚回去。”
冯洲领命退下,与门外的杜庚擦肩而过,杜庚一看闻人晔脸色不好,将原先想说的话咽了下去,笑道:“恭喜皇上,贺喜皇上!”
闻人晔放下朱笔,靠着椅背一只手撑着头,“何事可喜?”
杜庚行了一礼,回道:“季二公子在引渠州捉拿逆党数百人,陛下,此乃大喜!”
闻人晔眉宇轻展,面上有了喜意,“有此事?国师呢,可是国师发现的?”
杜庚低眉顺眼,“回皇上,国师受了伤,暂时留在引渠州修养。”
闻人晔眼中闪过意外,他下意识摸了摸耳边的坠子,鲜红的流苏绕在指尖,轻轻柔柔地落了下去。
他特地派暗卫保护魏婪,为何还会受伤?
闻人晔沉默了好一会儿才问:“伤得重吗?”
杜庚也拿不准,只如实回道:“据宋大公子寄来的信说,国师已昏迷多日,请来的大夫都说并无大碍,却不知为何醒不过来。”
闻人晔猛然站起身,“传余太医。”
又来了。
余太医麻木地跟着急切地小太监百米冲刺闯进金銮殿,熟练地滑跪:“见过圣上……”
闻人晔不耐烦地摆摆手,“不必行礼了,余太医,朕知道你医术高明,也知道你向来忠心耿耿,今儿你回去收拾收拾东西,明日,不,今晚就上路吧。”
余太医张大了嘴,大脑宕机片刻,猛地哀嚎起来,一边磕头一边喊道::“陛下,微臣祖上世世代代为皇家效力,微臣自二十三岁侍奉先帝以来,没有功劳也有苦劳,陛下,求您收回成命啊!”
杜庚欲言又止。
闻人晔眯起眼,“余太医不愿意去引渠州?”
“臣不想死…啊?”
余太医抬起头,惊疑不定:“皇上要派微臣去引渠州?”
“朕要你随军前往凉荆,为国师调养身体。”
劫后余生,余太医自然满口答应下来,“谢皇上,微臣定不辱命!”
此时的引渠州知州府里,知州和季时兴站在院子里急得团团转,宋轻侯靠着门边,有一下没一下摇着扇子。
“怎么还没醒,”季时兴咬着手指问:“不会是哪个破大当家给他下毒了吧?”
知州比他还紧张,在他的地盘上发生这种事情,就算皇上不问罪,敌对的同僚也要扒他一层皮。
知州拍了拍手,“季二公子,不如这样,下官去审问审问那些刁民?从他们嘴里一定能挖出监军大人昏迷不醒的真相。”
季时兴翻白眼,“不行,那些人要由监军亲自审问。”
知州暗道不好,如果监军亲自问,问出不妥的事可怎么办?
他抿紧了唇,目光飘忽,飘到了宋轻侯身上。
宋轻侯笑容淡淡,“监军大人一时半会儿醒不了,季二,你去审吧。”
季时兴刚想答应,一想起宋轻侯是什么货色,立刻摇了摇头,“不行,必须等监军醒了再审问。”
此次出征的将士都是季大公子的旧部,季时兴不松口,宋轻侯也使唤不动他们。
知州摸了摸鼻尖,小声道:“日头烈,二位先去歇息吧,这里有下官守着。”
季时兴不走,宋轻侯也不走,知州尴尬地笑了笑,低下头假装自己什么也没说。
屋内,魏婪脸色苍白,眼下发红,透出一股怪异的病态,动了动脖子,喉咙中便止不住地发出低低的喘息。
魏婪并不是昏迷不醒,而是陷入了梦魇之中。
天空蒙着腥红的色泽,遍地都是尸体,魏婪蜷缩着躲在堆叠的尸体后方,全身的骨头隐隐作痛。
这里是哪里?
尸山血海中,青年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腥臭地气味不断地刺激着他的感官,魏婪不受控制地感到反胃。
他捂住嘴,难受地弯下腰,却正巧与死去的男人对上的双眼。
男人的脸烂了半边,一片血肉模糊,眼珠像死鱼眼一样泛白,向外突起。
那人的脸,魏婪见过。
豆大的眼泪霎时间涌了出来,魏婪不是恐惧,也不是悲伤,他只是莫名其妙留出了不属于他的眼泪。
“系统?”
“你在哪里?系统?”
没有人回应他,四肢不断传来痛楚,魏婪蹲在地上,捂着脸深呼吸,终于止住了泪水。
系统不见了,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魏婪必须先离开这里。
他漫无目的的向前走,越来越多的尸体挡在他的面前,魏婪只能将他们一个个搬开。
“为什么不踩着他们的尸体走?”突如其来的声音响起。
“因为我生来就是要踩着高位者的头。”
魏婪转过身,在他的身后站着一手持长戟的威武将军,那人全身都是血,他用阴冷地眼神望着魏婪,问道:“你是谁?”
在这个血肉横飞的世界里,魏婪格格不入。
“你是谁?”魏婪反问。
将军高傲地说出了自己的身份,“本将乃是口口口口。”
什么
魏婪什么也没听到,男人的声音被抹去了一样,他只能看到口型,却听不见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