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子跪我(164)

2025-09-24 评论

  “难道,圣上和清衍道长有关系?”

  事关皇家,不是外人可以所以揣测的,更何况,这里不只有他们兄弟二人,更是要谨慎。

  季时钦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走到魏婪身后问:“监军大人,我们什么时候动手?”

  “不着急。”

  魏婪又转了转伞柄,五指忽然张开。

  “呼——!”山顶狂风大作。

  下方的阿提怿嗓子喊得干哑发痛,他不甘心地重重锤了一下地面。

  就在此时,一把伞从空中掉了下来。

  阿提怿一开始以为是暗器,下意识向旁边避开,直到青色的伞面在日光下清晰起来,他才松了口气。

  青,清。

  是他吗?

  阿提怿捡起伞,抬头顺着伞掉落的方向看去,忽瞄见了山顶上站着一道清瘦的身影。

  哪怕还没看到脸,阿提怿的脑海中已经冒出了他的名字,发痛的嗓子霎时间发出撕心裂肺的声音。

  “清衍——!”

  是他!

  果然是他!

 

 

第77章 

  山巅的身影模糊不清,阿提怿的睫毛之前被雨水打地湿透,竭力睁大眼,却只能看见数道重影。

  那人似乎也在看他,可他清凌凌地站在那里,并无任何反应。

  阿提怿不甘心地再次喊起了清衍的名字,他甚至不知道这究竟是不是那人的真名。

  “清衍,是你对不对?”

  “这一切都是你的算计,你想杀我!”

  山谷中,粗重的喘息声不断响起,阿提怿像只盲了眼的公牛,在狭窄的通道中横冲直撞,一会儿试图沿着陡峭的石壁爬上去,一会儿拿着刀鞘往山巅扔。

  “呼——呼——”

  男人累得气喘吁吁,后颈和肩头不知是汗打湿的,还是早就被雨临湿了,黏糊糊地贴着皮肤。

  该死!该死!该死!

  阿提怿颓废地靠着石壁坐下,双眸直勾勾地盯着山顶,喉咙撕裂了一般,呛出血腥气:“你说话啊,清衍,是你,是你,你为什么不说话?”

  “清衍……”

  阿提怿下巴抽了抽,眼白布满血丝,他推开手下,高高举起手,透过掌心的血洞去看那道颀长身影。

  他握不住清衍。

  血洞似乎在提醒阿提怿,山谷外是如同豺狼虎豹的追兵,现在不是意气用事的时候。

  逃出去,才是最重要的。

  可阿提怿的情绪压过了理智,他恨恨地捏紧拳头,恨不得飞到天上,揪住那人的衣领仔细看看他的脸。

  “二王子殿下,”手下实在看不下去,抓住他的肩说:“我知道定陂谷有一处洞穴,洞穴深处有一条通道连至谷外,一会儿属下掩护您逃出去。”

  阿提怿眼珠动了动,似乎听进去了,可他还是怨愤地问:“你看他,像不像清衍?”

  距离这么远,手下能看出山上有人就已经实力超群了,哪里回答地上来。

  他只能低声道:“殿下,您多心了。”

  阿提怿恍惚了一瞬。

  难道不是他吗?

  不可能,除了清衍,还有谁能害他狼狈至此?

  可为什么无论他怎么喊,山上那人都跟没听到似的?

  阿提怿脑中闪过了无数可能,低头捡起伞,从中折成两半,往地上重重一插,“走!”

  山顶,魏婪看着一行人离开的身影,漫不经心地问:“季将军打算何时动手?”

  若是按照魏婪的计划,阿提怿早就死了,他不明白季时钦在顾虑什么,迟迟不放箭。

  季时钦眸色冷然,反问道:“监军大人可知清衍是何人?”

  魏婪抬眸,似笑非笑,“将军刚刚不是说了?清衍道长,蛮族的军师,阿提怿最器重的幕僚,卑劣的背叛者,害死大王子的幕后黑手,行踪不定的神秘人。”

  “监军大人莫不是在说笑。”

  季时钦不止一次猜测过传闻中的清衍是谁,但他从未怀疑到魏婪身上,一个是苗族军师,一个是京城国师,且不说二人有没有可能发生交集,单说魏婪不可能这么快来往两地,也足以推翻这一猜测。

  可今天,季时钦发现自己错了。

  不管魏婪是不是清衍,他一定去过蛮族,甚至——他一定接触过阿提怿。

  季时钦和廉天的想法完全不同,他不相信算卦能算的这么准,今日之事只能说明,魏婪对阿提怿了如指掌。

  这无疑是一件值得人恐惧的事。

  魏婪什么时候认识阿提怿的?

  魏婪和阿提怿究竟是什么关系?

  谁敢打包票说,魏婪一定不会背叛殷夏?

  在搞明白这些问题的答案之前,季时钦不会听从魏婪的任何指挥。

  毕竟,谁知道魏婪是不是内奸?

  至于季时钦这么做会不会导致今天不能俘虏阿提怿,那并不重要,就算俘虏了他,城外还有三王子虎视眈眈,蛮族王子之间可没有兄弟情可言,阿提怿的命威胁不了任何人。

  若是俘虏不了,那更是无伤大雅,反正他们和蛮族还有得耗,绝非一日就能结束。

  “我军与阿提怿交手多次,他既然敢进谷,一定还有底牌,过早出手并非良计。”

  季时钦和季时兴是截然相反的两面,他上前两步,按住魏婪的肩,道:“悬崖危险,大人还是退后为好。”

  掌心下方的身体自然放松,不像是习武之人。

  季时钦暂时压下对魏婪的怀疑,收回手,冷淡地说:“监军大人,山谷中凶险异常,您在这里等我们即可。”

  话落,他转过身,“峥!”地抽出佩剑,高声喊道:“全军随我入谷!”

  山谷之中,地势崎岖,下过雨之后更是湿滑难行,殷夏将士们行进困难,阿提怿他们却不同。

  习惯了此处地形的他们如履平地,阿提怿等人很快找到了山洞,但洞口处有一只野猪,獠牙锋利,趴在地上酣睡。

  阿提怿对手下使了个眼色,那人点点头,从巨石后方绕了过去,轻手轻脚摸到野猪身后,高高举起长矛——

  “嗷呜!”

  愤怒的野猪从地上爬了起来,咬住那人的手臂大力撕扯。

  手下尖叫起来,痛得松开了长矛,“救命,二王子殿下!救救属下!”

  阿提怿恨铁不成钢,抢过另一人的武器三两步沿着石壁跑到了三米高的位置,一跃而下。

  尖锐的矛扎穿了野猪的背,血喷溅在阿提怿的脸上,野猪抽搐了几下,不动了。

  阿提怿喘了几口气,低头看了眼手心,伤口再次扩大,痛彻心扉。

  手下死里逃生,连滚带爬站起来,扶着阿提怿的肩将他推进山洞,“二王子殿下,我们快走!”

  野猪临死前的叫声引来了季时钦等人,他们紧随其后进了是山洞。

  洞中多岔路,季时钦不知道阿提怿去了那条路,但他们人多,直接兵分十四路,占满所有通道。

  季时钦眼中跳跃着冷光,对季时兴叮嘱道:“你在洞口守着,不要乱跑。”

  季时兴点点头,“好嘞哥,我一定哪儿都不去。”

  山谷外,李副将和夏侯泉面面相觑,尴尬地客套了几句,他们一个是逃犯,一个是兵部尚书之子,实在聊不到一块儿去。

  李副将只能将话题往京城年轻人喜欢的事情上引,提到京城,就不得不提一句皇上,提到皇上,自然少不得提国师。

  夏侯泉好奇地问:“国师有什么权利?”

  李副将摸摸鼻头:“玩弄权术、祸乱朝纲、操纵圣心吧。”

  夏侯泉张了张嘴,很快闭上了。

  二人紧张地看着对方,良久,夏侯泉问:“圣上不会登基一年就变先帝吧?”

  李副将擦了擦额角的虚汗:“…应该不会。”

  二人对视,都看到了彼此眼底的慌张。

  **

  发觉身后有追兵,阿提怿一个狠心,将手臂受伤的男人推进了另一道岔路,吩咐道:“沿着这条路跑,把所有人都引过去,明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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