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系统:三次机会使用完毕后,您将彻底死去。】
这一刻,系统的话比外面的刀林剑雨还扎人。
斗笠下,魏婪无声地笑了。
这样的游戏才有意思。
第18章
夜色渐深,水莲教教众纷纷歇息了,只有谭资还留在账房里清点财物。
熬夜对账对得他头重脚轻,谭资揉了揉太阳穴,站起身活动了两下,这才没当场趴在桌上昏睡过去。
烛光摇曳,谭资合上账本,做贼似地左右看了看,从太守大人送来的箱子里翻出了一个流光溢彩的金杯,过几日的水莲教庆典上,教主将用这个金杯饮下第一杯酒。
谭资从怀中拿出一个装着粉末的药包撒了进去,哈了几口气,粉末竟然融化成了透明的液体,很快凝成一层肉眼不可见的薄膜,黏在杯壁上。
风吹动了门楣,发出轻轻的碰撞声,谭资吓出一身鸡皮疙瘩,猛然回头,全身肌肉僵硬地跟石头似的。
他等了一会儿,没再听见动静,终于放松下来,轻手轻脚地将药包收起,再将金杯放回箱子中。
一切做完时,谭资浑身浸满了汗,热气腾腾,两颊到耳后全都泛起番茄色,像是刚从火炉里捞出来的。
熄了烛火,谭资推门而出,月光下,一道人影快步向着他的方向走了过来。
居然是梁护法。
谭资立刻拱手:“护法大人。”
梁护法面色焦急,只对着他点点头,赶忙推开门冲进账房,谭资心中咯噔了一下,连忙跟了上去:“梁护法,发生何事了?”
梁护法看到桌上垒地整整齐齐的账本,神色缓了缓,道:“衙门来了人,要检查我教的帐本。”
谭资一愣,“现在?”
梁护法点点头,“就是现在,一会儿他们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该说的不要说,明白吗?”
谭资连连点头称是。
院子外面,一名留着八字胡的衙役双手抱臂,不客气地问:“你们教主呢?为何不出来?”
教众们互相看看,推出了一锦袍男子,那人回答:“教主向来行踪神秘,我们也不知道他去哪儿了。”
衙役瞧见他,似乎认识,脸上立刻挂起了笑容,“不在也没事,谁是负责管账的,跟我们走一趟吧。”
谭资刚来就听见这话,他还没开口,所有教徒齐刷刷扭头看了过来,身前的梁护法更是大喊一声:“官爷,就是他!”
话音刚落,衙役们快步围了上来,不给谭资任何说话的机会,拽着人就往院外走。
谭资神色大变,“官爷,我今儿才来第一天,我什么都不知道唔唔!唔!”
将白布塞进他嘴里的衙役轻蔑地哼了一声,“每一个被抓的都这么说!”
谭资欲哭无泪,不是说查账本吗?怎么直接抓人啊?
眼见着谭资被带走,先前那名锦袍男子摇了摇扇子问:“他不是你的同乡吗?你就这么对待他?”
梁护法块头大,皮肤黑,相貌方正,笑起来很有亲和力,任谁见了他,都要夸一句可靠。
但就是这样的人笑着摇摇头说:“关几天而已,不会有什么大碍,等庆典当日就会放他出来了。”
谭资自认为伪装地好,却不知从他找上梁护法起就已经暴露了。
正经读书人谁来水莲教啊?
教众各自散去后,梁护法和锦袍男子一同进了屋。
“教主,”梁护法单膝下跪,对着锦袍男子露出愧疚之色:“是属下无能,只能与那妖人虚与委蛇。”
锦袍男子不甚在意,给自己倒了杯茶说:“不怪你,我也敌不过那人。”
锦袍男子正是原先的白虎教教主,而梁护法则是白虎教曾经的左护法。
三日前,天上忽然出现一道白芒,引来无数南壁郡百姓围观,那白芒有眼睛似的,精准的砸在了白虎教教主的屋顶。
不明真相的教众们欣喜若狂,各个以为天将祥瑞,白虎教教主果真是观音座下童子转世。
白虎教教主彼时还在睡觉,被巨大的动静吓得从床上坐了起来,双手抱紧被子,只见房内白烟缭绕,屋顶被砸出了一个窟窿,此时正细细碎碎的向下掉瓦渣。
白虎教教主伸手抓了件外套披上,紧张地盯着那团白烟,约莫几个呼吸过后,白烟渐渐散去,一道人影显露。
日光从屋顶上的洞里倾泻而下,戴着斗笠的青年丝毫不见外,坐在他的八仙椅上,翘起二郎腿,慢悠悠地晃着。
其实是魏婪传送的时候头晕,不坐下就要倒地上了。
但白虎教教主不知情,见他悠悠哉哉的姿态,心中打起了鼓。
“你是何人?”白虎教教主问。
魏婪抬起头,“你不认得我?”
白虎教教主糊涂了,“你不露脸,我怎么知道认不认识你?”
魏婪站起身,向前走了几步,一只手按住床柱,垂头轻笑道:“你不是观音座下的童子吗?怎么连我都不认识?”
【系统:你是观音?】
【魏婪:我是观音座下的莲花。】
但白虎教教主显然误会了,他不可置信地上下打量了魏婪一眼,语气惊愕:“你是观音?”
魏婪拿起他放在床沿的折扇,对着白虎教教主的脸扇了过去,声音带笑,“再猜。”
白虎教教主“嘶”了一口气,只觉得右脸隐隐作痛,怒目而视:“你敢打我?”
“啪!”
折扇抽在了他的另一边脸上,魏婪黑纱下的眸微微眯起:“你有口臭,别对着我大声说话。”
白虎教教主气得胸口剧烈起伏,他想指着魏婪的鼻子骂,又怕魏婪把他的手指折断,忍了又忍,牙龈都快咬碎了。
“啪!”
第三下落了下来。
白虎教教主委屈的捂着脸大喊:“我没骂你,你怎么又打我!”
魏婪直起腰,倚着床柱转了转扇子说:“我不喜欢说话的时候对方一直沉默。”
你有病吧?
白虎教教主目露绝望,他偷偷瞥了眼窗外,期盼教众能够冲进来救他。
很遗憾,教众还在感慨教主果然是天选之人。
“算了,猜不出来就猜不出来,我不为难你,”魏婪叹了口气,一手叉腰,一手将扇子扔到了床上,宣布道:“从今天起,我就是新教主了。”
白虎教教主:“……”
到底是哪里来的疯子?
来路不明的疯子不但扇了他三个巴掌,还把他骗人的伎俩全部公之于众,又在愤怒的教众想要将他扔进万虫窟的时候出言救了他。
他的假名被戳破了,他不叫白虎,他叫王一。
黄昏的太阳摇晃着金红色的光,王一狼狈不堪地躺在地上,双目恍惚地望着天,被日光刺到泪水横流。
忽然,一片阴影遮住了光。
王一痛苦地眨了眨眼,眼前模糊的画面清晰起来。
魏婪站在他的脸边,微微俯身,黑纱垂了下来,从王一的角度能够看到一片光洁的颈和弯起弧度的唇。
他在笑。
莫大的愤怒在胸腔升腾,王一的眼白爬上越来越多的血丝,他能感觉到自己的脸上全是泪水,他能想象到自己现在有多么不堪入目。
这个该死的疯子——
你在嘲笑我吗?
你以为救了我,我就会忠心于你吗?
王一恨恨地咬紧牙关,双目灼灼地瞪着魏婪,起风了,黑纱在风中动了动,王一怔神,对上了一双鬼气森森的眸子。
王一脸上的表情消失了,满脑子只有一句话——这双眼睛不该安在桃花面上。
“啊。”魏婪发出短促的、没什么情绪的音节,按住黑纱,向旁边挪了一步,避开王一的视线。
被人看到没关系,别遇到熟人就好。
“你想好了就来找我,我没时间管理这么多人,你要是愿意,我不在的时候,你就是副教主。”
剩下的话王一不记得了,他像个搁浅的鲨鱼一样等着被太阳烘干,日光蒸发了脸上的汗与泪,男人还是一动不动的躺在那里,一直躺到月上中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