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圆盘似的明月,王一呆呆地想,原来他真是观音。
“教主?教主?”
耳边的呼唤将王一的思绪拉了回来,他晃了晃脑袋,问道:“怎么了?”
梁护法眼神坚毅:“教主,我有一个计策,若是能在庆典之日将那妖人扳倒,您就能夺回曾经的一切!”
王一捏着扇子的手发紧,他想了很久,久到梁护法看他的表情古怪起来,这才问:“什么计策?”
梁护法附耳低语,两人的影子映在窗上,逐渐拉长,形似站着的狼。
**
殷夏西北
阿提怿的帐营内,一名拿着羽扇的中年人摇头晃脑地说:“二王子,您不必担心,我夜观天象,明日之战必大捷!”
阿提怿一条腿屈起踩在榻上,皮肤比中原人深些许,透出健康的麦色,他轻蔑地勾起薄唇,轻轻擦拭手中的弯刀。
他只穿了一身黑色的内衫,肩上搭了件狼皮,右眼眼下用不知什么石头磨出来的颜料画了几道狼牙形的图案。
阿提怿学过中原话,但说起来依然有明显的口音:“刘先生,你上次这么说的时候,我囤粮草的仓库差点被廉天带骑兵放火烧了。”
中年男人摸了摸鬓角的一缕发,厚着脸皮说:“二王子误会了,上次我的意思是不出意外,必然大获全胜,这次不一样了,我们已经派重兵守卫粮仓,别说廉天将军,就算季时钦也不敢自投罗网!”
话音刚落,一只游隼从帐外飞了进来,在帐顶盘旋了两圈,爪中丢下了一个卷筒。
旁边的侍卫捡起,恭恭敬敬呈给阿提怿。
阿提怿打开一看,眸中升腾起戾气。
“刘先生,你自己看吧。”阿提怿嗤笑了声,将信纸扔了过去。
刘先生铺平看了眼,差点没当场晕过去,粮仓居然又被人袭击了!
“走,”阿提怿拿起弯刀别在腰上,“我去看看,是谁这么大的胆子!”
刘先生跟在他身后,手指点了几下,口中念念有词,心已经提到了嗓子眼。
又算错了,阿提怿不会要拿他的头祭天吧?
要不今晚偷偷逃跑算了,正好这里离城门近,到时候就说他是被蛮族迫害的俘虏。
帐营数百米外的另一处营地,魏婪背倚着树干,在他面前是一排严阵以待的士兵,和紧张的他们相比,魏婪像回家一样舒适。
小将心中思量,此人自付武功高强,单枪匹马敢来袭击粮仓,想必不是等闲之辈,武林什么时候出了这么个人物?
仔细打量魏婪的装束,小将发觉了奇怪之处,腰上的束带黝黑发亮,细看之下,花纹怎么像是蛇鳞?
肩上的银饰形状也十分奇怪,仔细看看,有点像蛇尾,再一看,又像蛇信子。
他捏紧了手中的长矛,视线下移,落到了魏婪的衣角,在那里是一处莲花花瓣的图案,但在小将眼里,那是蛮族文化中冥界的往生莲。
魏婪的衣服是水莲教教众送的,南壁郡与南疆接壤,衣着设计杂糅了不少南疆特色,比如蛇尾、蝎尾一类,至于莲花,所有水莲教的忠实教众都会在衣服上绣莲花图案。
小将不知道这些,灵活的脑子转了一圈,最终断定魏婪一定是南疆来的!
“你是何人?”他高声质问道。
魏婪笑起来:“你又是什么身份,怎么,这条路只能你们走,我不能走?”
黑纱在风中晃动,魏婪略略扬起下巴,“我来见阿提怿,让你们二王子出来。”
【系统:?】
【系统:找死不必这么麻烦。】
魏婪不理会系统,双手抱臂,指尖故意在袖口摸了一下,那小将眸光一凝,瞬间屏住呼吸,以手掩鼻,生怕魏婪洒出一包毒粉出来。
幸好,什么也没发生。
小将讪讪地放下手,偏头和手下说了几句,人传人,没多久,所有蛮族士兵都知道魏婪是南疆毒师了。
若是问起这位毒师的战绩,魏婪只能告诉他们:一个不小心,失手毒死了殷夏皇帝。
遗憾的是没人问他。
小将吐出一口气,再次道:“二王子身份贵重,你若是不告知身份,我只能将你拿下了!”
要是今天守粮仓的将领是个彻头彻尾的蛮族,哪里会跟魏婪废话,撸起袖子就干上去了。
魏婪权当没听见,施施然向前迈了一步。
“噌!!”剑刃微微出鞘,外围的士兵们神色严峻,手心已然出了汗。
魏婪斗笠下的眼偷偷瞥了一下迈出的左脚,不解地迈出右脚。
又是一阵金属碰撞的声响,原来是全体士兵后退了一步。
就在此时,魏婪听到了马蹄声,小将也听到了,他松了一口气,表情也明快起来。
阿提怿在数十米外勒马停住,两名蛮族士兵闻声跑了过来。
“对方有多少人?”
“一人。”
“什么?”说话的不是阿提怿,而是刘先生。
士兵重复了一遍:“对方只来了一个人,被发现时距离粮仓不到十五米远。”
阿提怿哈哈大笑几声,右耳坠着的鹰羽晃动,“只派一个人过来,廉天难道没人可用了吗?”
刘先生又低头掐了掐手指,虽然他什么也没掐出来,但还是配合地说:“想必是廉将军畏惧二王子威名,城中粮草紧缺,只能负隅顽抗。”
阿提怿心情好,哼了两声蛮族的歌谣,道:“人抓住了吗?带过来我看看。”
“回二王子,还没抓到。”
阿提怿:“?”
他饶有兴趣地挑眉:“你们这么多人还能让他跑了?”
士兵头埋低,声音越来越小:“他没跑,他说他要见您。”
刘先生夸张的吸了一口气,“二王子,这一定是陷阱!”
阿提怿翻身下马,笑吟吟地握着马鞭,“那更好,我正愁无聊。”
阿提怿靠近,士兵如摩西分海般退到两边,魏婪以为是给自己让出的路,直接走了过去。
“等…”小将欲提醒,被人拦了下来。
不只是他,有蛮族士兵左顾右盼,见其他人没动,只好老老实实站着,任由魏婪考校三军似的在他们面前走来走去,顺带点评其中几位的站姿。
“脊柱侧弯,六分,下一个。”
“高低肩,七分,下一个。”
“眼睛睁大点,要睡着了吗?”
那士兵咬牙切齿:“我天生眼睛就这么大。”
魏婪歉意地笑了下,可惜斗笠遮着,士兵看不到。
走着走着,魏婪走到了阿提怿的面前。
他上下扫了眼阿提怿,摇摇头,遗憾的说:“肌肉不错,可惜站姿太差了,训练的时候不够认真,以后上了战场恐怕也不能服从命令,八分吧。”
阿提怿失笑,手握住了腰间的弯刀,眼神阴鸷:“就是你想见我?”
魏婪茫然。
两侧的蛮族们纷纷低下头行李,气沉丹田,声音震耳欲聋:“二王子殿下!”
两排墙一样高壮的男人弯下腰后,中间的魏婪显得更加突出了。
【系统:哦吼。】
【系统:你现在喊一声二王子万岁还有救。】
【魏婪:上一个听我说万岁的已经死了。】
树叶在风中沙沙作响,其中一片非常没有眼力见,飘到了魏婪的面前。
“锃!”
弯刀出鞘,一道白芒闪过,刀风擦着魏婪衣领而过,将那片树叶切成两半。
魏婪不语,只是一味的想逃。
阿提怿施施然收回刀,得意地抬眸问道:“如何?”
魏婪抚掌:“十分。”
【系统:满分多少?】
【魏婪:反正不是十分。】
二王子还要练。
阿提怿方才是为了试探魏婪可会武功,见他改口谄媚,心中感到无趣,挥了挥手说:“拿下。”
众人欲动,魏婪伸出手:“等等。”
众人皆停。
现在轮到阿提怿茫然了,他们怎么这么听魏婪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