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屠户?”
知府记起来了,是前段时间被虎老大打伤的那个。
“你与虎老大早有旧怨,对他怀恨在心,是与不是?”知府问道。
胡屠户神色慌张,“大人明察,小人确实与虎老大有些许摩擦,但绝对没有对他怀恨在心啊!”
知府怒目圆睁,指着胡屠户骂道:“还敢狡辩,虎老大当街殴打你,害你半个月下不了床,你敢说你不恨他?”
胡屠户傻了眼,“小人真的没有,大人,小人是清白的!”
“清白”二字不知哪里触动了知府的神经,他冷哼一声,眼神阴毒:“你清白,这么说,都是本官诬陷你不成?”
“虎老大虽然性子急躁,但也不是不讲理之人,若不是你当街挑衅,他怎么对你动手?”
知府横眉竖立,怒喝:“除了你,还有谁想杀虎老大?胡宏达,你是怎么杀了虎老大,快快如实招来!”
断案的本事不一定有,直接扣帽子倒是熟练。
镇北王深吸一口气,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捏紧了。
围观的百姓们七嘴八舌地替胡屠户说起话来,有人指责虎老大品行低劣,恨他的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有人骂知府以权压人,强逼胡屠户认罪。
李副将低声说:“这知府莫非与胡屠户有过节?”
镇北王眼神冷然:“他只是懒得查案,正好有胡屠户这个方便认罪的羔羊,顺手抓来用了。”
听着越来越大的喧哗声,知府恼火,举起惊堂木重重地砸了声,“都给本官住嘴!你们这些刁民眼里还有没有王法?此处离京城不远,天子脚下,容不得你们放肆!”
百姓们被吓了一跳,纷纷噤声。
知府哼了声,对堂下的胡屠户问:“胡宏达,你可知罪?”
胡屠户无力地望着知府老爷威严的脸,连磕头了几个响头,“小人不知,冤枉啊老爷,小人自从受伤后一直待在家里,从未出门,怎么会谋杀虎老大呢?”
“从未出过门?”知府狐疑地眯起眼。
他身体前倾,胸口压在桌案上,伸长脖子向下看:“你今日不就出门了吗?看来是本官太仁慈了,你居然还敢撒谎,来人呐,赏他十个板子!”
胡屠户大惊,“今日是衙役老爷们将我强行抓来的,非小人本意啊!”
“少在这里胡搅蛮缠,”知府怒骂:“你说你受伤之后从未出门,但你今日就是出门了,满口谎言之人,本官绝不姑息!”
眼看着衙役真要动手,洪家生大喊道:“慢着慢着,老爷,胡屠户的状师来了!”
知府抬头,微微眯起眼:“还请了状师?让他上来吧。”
洪家生喜笑颜开,挥了挥手,“大家都让让啊,都让让,让魏状师上去!”
百姓们如摩西分海般退到两边,人群后方不知何时停了一辆红顶马车,做工精细,一看就价值不菲。
知府捏着惊堂木的手收紧了,今天是什么日子,怎么来了这么多达官贵人?
这马车不单单是华丽,最重要的是顶部的装饰物,知府虽然官位不高,但这里毕竟离京城近,长了不少见识。
他定睛一看,那不是太尉府的标志吗?
知府当场冷汗就下来了,他咽了口唾沫,一边等着马车中的人下来,一边安慰自己,兴许是看错了。
这装饰物正是魏婪就季时兴那日从他身上顺走的。
胡屠户一头雾水地回过头,他没请过状师,莫非是家里人找来的?
所有人屏息静气,数百只眼睛牢牢盯着马车,只见车帘微微撩起,一人从中走了出来。
“啪!”惊堂木砸在桌上。
知府吓得慌慌张张站起来,整个人像是要从堂上滚下来,他不可置信地张大嘴,比地上虎老大的尸体还要惊恐。
是他!
怎么是他?
魏婪束着高马尾,神色矜贵,漆黑的双眸仿佛能够看透人心,笔挺唇薄,面上带着若有似无的笑意。
人群中传来惊呼声,魏婪闻声看去,那人立刻羞涩地移开了目光。
“咳咳,”知府攥紧了手,问道:“堂下何人,报上名来。”
魏婪走到胡屠户身旁,粲然一笑:“草民姓魏,见过大人。”
魏?假名吧。
知府吓得心惊胆战,根本不敢看他,背后的衣服全被汗浸湿了。
年轻俊美、贵气逼人,坐着季家的马车,还用说吗?什么道士,这明明是季家二公子季时兴!
躲在后面偷看的门子和知府露出了一模一样的表情,捂着心口庆幸,幸好他刚刚没有对这位公子不敬。
知府摸了摸鼻尖,“魏状师上座,来人呐,看茶。”
魏婪没推辞,慢悠悠地捧起茶杯,吹了吹上面的浮叶,超级不经意地露出了腕骨上的翠玉佛珠。
知府看得一个激灵。
这佛珠买他的命都够了。
知府不知道季家二公子为什么会来这里,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给胡屠户这样无足轻重的小人物辩护,但他知道,今天这个案件轻易结束不了了。
一改对胡屠户不耐烦地语气,知府笑呵呵的问道:“魏状师觉得,虎老大之死有何疑点?”
“知府这话,草民听不明白,”魏婪轻抿了口茶,道:“疑点是指什么?仵作可曾验尸?”
知府自知不占理,道:“事发突然,还不曾来得及验尸。”
“知府大人不就是想知道杀害虎老大的凶手吗?”
魏婪轻笑道:“虎老大究竟是怎么死的,直接问它本人就是了。”
知府诧异:“什么?”
魏婪气定神闲,从袖中抽出三根香,手指一动,那香立刻变戏法似的燃了起来。
三缕青烟缓缓升起,在半空中交汇,烟雾缭绕,模糊了魏婪的脸。
青年朗声说:“有请山娘娘。”
他话音刚落,洪家生立刻跪了下来,大喊道:“有请山娘娘!!”
同义村来的村民们齐齐学着他的姿势跪趴在地,像是事先排练好的似的,大声喊起来:“有请山娘娘!”
“有请山娘娘!”
“有请山娘娘!”
知府惊疑不定,他是知道山娘娘的,可这只是一些传闻,都是骗孩子的胡话,世上哪有什么山娘娘?
烟越飘越高,凝成一支长了眼睛的箭,在空中飞了几圈,停在虎老大身边片刻,最终向着人群后方蹿了过去。
知府目瞪口呆,双手抖得像是得了疯病,“这、这怎么可能?”
镇北王:“?”
李副将:“?!”
云飞平:“哇!”
“呼——!”烟箭飞过人群,钻进了一家客栈。
客栈中的客人吓了一跳,尖叫着向外跑,那烟箭对他们毫无兴趣,目标明确地飞上了三楼。
“什么东西!”露着半边肩膀的壮硕男人见了鬼似的,抽出背后的长刀对着烟箭劈了过去。
烟箭从中间断开,烟雾扩散些许,然后缓缓凝合,继续向着男人刺过来。
魏婪望着这一幕,放下手中的茶杯,缓缓道:“知府大人,凶手就是他。”
男人很快被拿下,有镇民检举,那人是虎老大的手下,他们曾经一起在山中作恶。
知府惊堂木一拍,将此人扔进大狱,五日后处死,以儆效尤。
通常来说,知府不会判这么严重,但今日魏婪在这里,知府有意讨好他,做出一副嫉恶如仇的姿态,怒发冲冠:“按我殷夏律例,杀人者当以命偿之!”
魏婪似乎很满意,望着他笑了笑。
知府伸手拉了拉汗湿的衣襟,略微松了口气。
季二公子满意就好。
【系统:副本“敬请山娘娘”达成he结局:水落石出,虎死民存。】
【魏婪:还有其他结局?】
【系统:还有三条be结局,分别是:虎口亡魂、镜中花水中月、事已至此先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