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时赶山记(144)

2025-09-27 评论

  有些则像是颜祺与肖明明之间, 纯粹是因关系亲近,想要亲上加亲。

  霍凌带回了这好消息,一桩心事就此了结。

  在家过了个中秋后,他与霍峰、赵家兄弟,再加林长岁一起进山寻棒槌。

  他们打算同批进山,分两批下山,地里的高粱、苞米以及谷子要熟了,霍峰和林长岁届时先下来,筹备最后的秋收。

  肖明明此次没跟着去,霍家里少了两个人手,他选择过来住下,帮叶素萍和颜祺照顾孩子。

  送霍凌上山前,颜祺替他收拾着东西,满脸心事重重。

  “去年过了中秋时,廖老板他们已经启程入关,今年到现在了,竟一直没消息,想必确实是让什么事给绊住,不会来了。”

  霍凌也不由叹口气,最近两个月他一直留意着进城的客商,还专门拜托孙大志去镇上的客栈打听过,甚至问过侯力,毕竟去年一道吃过酒,有过交情,按经商者八面玲珑的性子,再来一定会去拜访。

  他怕的是廖德海或葛易来过,但因自己最近常在家里,不怎么去镇上而错过。

  但几次的打听结果都是,镇上客栈不曾有这两人入住,侯力那边也没见过二人。

  这事经不起细想,越想心里头越打鼓。

  走商在关内关外往来,动辄千里路,翻山过河的,保不准会出什么意外。

  出关进货是他们这行吃饭的饭碗,不是万不得已,绝不会轻易放弃。

  如今只能安慰自己,是家里那头出了什么事耽搁了,只要不是人有个三长两短,来日方长。

  “廖老板不是那等轻易失信的人,哪怕今年无暇出关,明年再来时,想必也不会忘了咱们拜托的事。”

  颜祺盼了廖德海一年,盼他能带回家乡的故土,好封入爹娘的衣冠冢。

  眼下看来,这盼望或许要成空,没有故乡土,衣冠冢就似少了什么,是以迟迟未立。

  事情至此,也只好继续等。

  他安慰自己道:“今年家里多了小七,本也不适合起新坟的。”

  霍凌知道小哥儿心里不好受,顺着他道:“是这个理,等小七周岁以后,无论如何,咱们都请风水先生来点个吉穴,将这事办了。”

  ——

  家里只一个妇人和两个哥儿带孩子,霍峰和霍凌不放心,次日一大早,留下黑豆儿陪馒头看家,在村中依次与剩下三人汇合后,五人两狗结伴上山。

  今年家里添丁,打乱了赶山的计划,往年这时候霍凌都已经至少在山中寻过一回棒槌,打足了松子,采够了榛蘑,为逮林蛙做准备。

  到如今,一概延后。

  不过月前秋收时,村长对着老黄历算过,说今年的冬至赶在冬月下旬,去年则在冬月初二,依着老话,今年初雪会晚,是个暖冬。

  在南边更暖和些的地方,这不算个好事,有道是“瑞雪兆丰年”,暖冬一至,很多地方压根不下雪,土地里的虫子冻不死,来年开春便会破土而出,损害庄稼。

  在关外却没有这个困扰,暖冬的“暖”字只是相对而言,再暖也是能冻死人的水平,大雪满地,一片肃杀。

  至于对于赶山客益处多多,雪晚一天下,他们进山的时日就能随之多一天。

  再次进山,院里屋内都算是干净。

  赵家兄弟中秋前的十几日一直在山里,等到过节才扛着一麻袋蘑菇和几斤灵芝下去卖。

  两人虽只睡西屋,除了东屋不进去外,其余地方都会顺手洒扫。

  五人重新分了分住处,霍峰霍凌两兄弟一起,林长岁则去和赵家兄弟俩睡。

  “咱们时间紧,就不多歇了,一会儿吃顿饭,过了晌午就进山。”

  放好随身的东西,霍凌同其余几人说出安排,大家都没有异议。

  只要有霍凌在,他就是当之无愧的“把头”。

  下午拿好脚扎子,相隔一个多月,霍凌终于能活动活动筋骨。

  他望着面前高耸冲天的松树,率先爬上树干,另一边,霍峰、林长岁接连开始。

  赵寅生与赵辰生留在树下,按照霍峰的叮嘱,观察几人的动作,仔细学习。

  爬树是赶山客必须学会的技能,和乡下孩子玩乐时胡乱爬的树不一样,山里的老树更高,树干也更粗,这种一人无法环抱的大树,爬起来最是费劲,一旦跌下来也是伤得最重的。

  等到三人依次爬到顶,身形掩入松枝当中,树下两人依旧聚精会神地看着。

  大个儿本也仰着头,在注意到自上方传来的声音后,它向前两步,用脑袋把赵寅生和赵辰生向旁边顶。

  兄弟俩不明所以,但还是听话退后,刚退后两步,几个松果就接二连三地落了下来。

  赵辰生顿时一脑门的冷汗,“哥,咱俩刚刚站得太近了,要不是大个儿提醒,这几个松果儿要给咱俩开瓢。”

  树上的人往下丢松果的时候很难判断距离,所以上树前霍凌给他俩比划了一个范围,让他俩不要站进其中。

  哪知两人看得太入神,越走越往前。

  在后怕之中,兄弟二人选择站在略远的地方,用树枝向外扒拉松果,大个儿和黄芽儿也用嘴叼着,将较远的松果叼回来搁在他们的脚边,而后挨个捡进背篓。

  赵辰生再次感慨,“哥,你说咱们什么时候才能有自己的猎狗?”

  在山里,拥有猎狗简直就像是多了一双眼睛、一双臂膀,只要近距离感受过大个儿它们的聪慧和忠诚,就会觉得哪怕从自己嘴里省下肉给它们吃也是应该的。

  “没听师父说么,买一只像样的猎狗少说要十两,最次的也要七八两,再便宜的,都不够格当猎狗,最多只能当个看门狗。”

  他沉声道:“先攒着钱再说,到时咱俩凑一凑,挣的第一笔,先拿去买狗。”

  赵寅生同样知晓有狗傍身的重要性,要想长久做这门营生,眼光不能只盯着到手的银子,舍得花出去,将来方能赚更多进兜。

  三人三棵树,落地一百二十二个松果,和去年相比,数量多了至少两成。

  全数捡起后,他们换了几棵树,抬头观察后继续往上爬。

  到霍峰从第四棵树上下来时,霍凌见他对着手掌心龇牙咧嘴,走过去发现,上面划了个挺长的口子。

  霍峰要来霍凌随身的小酒壶,用烈酒简单冲洗,“到底是手生了。”

  霍凌果断道:“今天你别再上树了,这口子长却不深,一晚上别再沾水,明天估计能长好,到时候再说。”

  霍峰知道霍凌为何如此小心,按理说这点伤口算什么,以前在地里割麦,刀甩偏了,血哗哗冒,也不过是拿草木灰和草药糊上止血,用布头一缠继续干。

  但在山里不同,爬树需要全神贯注,经不起一点分心。

  手脚稍微一滑,兴许就是个断胳膊断腿,乃至断脖子的下场。

  他痛快答应,“好。”

  这点小插曲也算给赵寅生与赵辰生上了一课,他俩对待穿脚扎子爬树一事愈发谨慎。

  一天结束,三个人加起来爬了十五棵树,其中霍凌爬得最多,共是六棵,打下来的松果数量则有六百之多。

  “大山就是这么讲道理,一年多,一年少。”

  霍峰还记得去年进山,有时一棵树上只有可怜巴巴的十几个果子,实在是让人想骂脏话。

  哪像今年,松树休养生息后,随便一棵树都是四五十个,噼里啪啦往下掉。

  一行人白天上山打松果,晚上在院子里砸松果、取松子。

  赵家兄弟在爬树一事上暂帮不上忙,晚上就拼命出力,举着木棒子把松果碎屑砸得满天飞。

  第一天的松子全部取出后,霍凌拎着过秤,发现已经有四十多斤了。

  “争取七天凑三百斤,大哥、长岁,你们到时下山,先背一半下去。”

  “没问题。”

  “好。”

  两人同时开口答应,随即忍不住笑了笑。

  “今年,比去年,收成好,好很多。”

  林长岁现在说话,磕绊的程度比起之前好了不少。

  只要慢慢说,很少有一个字重复多次,总是卡壳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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