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下雪了,货郎是不是也来的少了?”
“一个月能来一回就不错,咱们村还是太偏了。”
他想幸好今年家里有牛车了,去镇上容易,可以一次多买点东西回来。
——
隔日到了董成材家,小坐半晌后,霍凌和颜祺被引着去看红果儿和它的孩子,七只小狗,董家和霍家一样,留了一只和家里大狗长得一样的。
算上霍凌他们挑走的两只,尚余四只,都许给了同村的人家,已经有两只被接走了。
“现在抱狗崽子,红果儿乐意么?”
霍凌在狗窝旁蹲下来,暂时没伸手,只是看。
小狗都断奶了,红果儿只是趴在一旁,把下巴垫在狗爪子上休息。
“估计是带孩子带累了,现在也乐意了,不过你带走的时候,它会跟出去看,先前那两只它都跟着人家去家门口了,估计是去认门的。”
董成材有些发愁道:“我还担心一会儿它非要跟着你们回村里,那可怎么办。”
董成材的儿子在旁边开口道:“如果它非要跟着,我就牵着它去一趟下山村,两个崽子呢,它看见了就没心事了。”
对此霍凌和颜祺倒是没什么意见,董成材叹口气,摆摆手道:“先看看再说。”
说罢迈步上前,拎出一只四蹄踏雪的小黑狗和几乎通体纯色的小白狗。
红果儿起初还没什么反应,见他拎狗崽子,“蹭”地一下站了起来。
“红果儿,别担心,它俩跟着我们回去享福了。”
霍凌指着两只狗跟红果儿说话,一板一眼的,仿佛那是个人,不是只狗。
“这个叫馒头,我大哥养在山下家里看门,这个叫黑豆儿,跟着我俩进白龙山赶山。”
黑豆是昨天晚上颜祺想出的名字,还是霍英给了他灵感,既然都是一窝的,那不如都叫个吃食的名字。
两个名字惹得董家人也笑了半晌。
红果儿也不知听没听懂,在霍凌和颜祺一人一个揣着小狗要走时,它依旧跟了上来。
被拴在董家门口旁大树下的大个儿,见了它扯着嗓子叫起来。
红果儿不甘示弱,也回头汪汪叫。
“哎呦,那是你孩子它爹,这就不认识了?”
董家夫郎摸了一把红果儿的脑袋说道。
但两只狗的敌意不大,叫的那两嗓子更像是例行公事,毕竟大个儿进了红果儿的地盘,不好太嚣张。
预备回去时,两家人都盯着红果儿,看它会不会跟上。
不过最终红果儿只把他们送到了村口,董成材父子俩跟了上来,冲霍凌和颜祺挥手作别。
“有空再来家里坐坐!”
“知道了叔,你们回吧!”
雪停了两天,村路上经常有行人和牛车、驴车经过,压出一条没有积雪的土路。
霍凌和颜祺怀里趴着热乎乎的狗崽子,一点也不觉得冷。
“红果儿把崽子奶得真好,你看这一身肉,捏着软乎乎的。”
颜祺好久没抱过小狗了,高兴得很,还用鼻子蹭小狗背上的细毛。
霍凌那边的是黑豆,比起馒头要调皮一些,一直在乱拱,为防止它掉下去摔在地上,霍凌走两步就要把它的脑袋往回按一次。
大个儿也对两只小狗很好奇,原本在村路上行走,它定是要远远走在前面的,今天却一直贴着两人的腿,一会儿绕到左边,一会儿绕到右边。
反过来,奶狗觉多,也没什么警惕心,对地上的大个儿毫无兴趣,走过半程不再瞎折腾,低头一看,原是已经睡着了。
到家后进了新地方,周遭都是新气味,才后知后觉地慌张起来,满地乱跑,嘤嘤直叫。
霍英一把捞起小白狗放在膝盖上,“馒头,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啦。”
另一只黑豆儿还在地上,大个儿凑上来用鼻子闻,它慌不择路,一下撞到大个儿的腿上。
“嗷呜!”
小狗发出奶乎乎的叫声,看似是威胁,其实毫无作用。
“和大个儿站在一起,真是喜人,不愧是父子,简直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叶素萍走过来,看着一地的狗笑着说道。
霍峰守着她,叮嘱道:“狗还小,跑起来看不见,你可别被绊倒。”
“放心吧,这点事我还是有数的。”
天气冷,他们没给小狗洗澡,喂过一顿饭后就把它俩放进了狗窝。
两只狗崽子挺着圆滚滚的肚子,没什么戒心地睡了,中途醒来叫着找母狗,最后找到了大个儿,两只脑袋扎在大个儿的毛里再次睡着。
黄芽儿难得比大个儿聪明一回,趁它带孩子的时候溜进屋趴在颜祺的腿边,混到半根苞米棒子吃。
到家睡了两夜,小狗基本适应了霍家的生活,不再半夜叫个不停。
在此期间霍凌和颜祺赶牛车去了一趟镇上,花二两多买回一百斤白面,又和三家屯的屠子商量好,以后每三天来买一次肉,只要前腿。
前腿肉肥瘦相间,后腿肉则是瘦肉多,做肉馅不容易出油,口感发柴。
用买来的猪肉剁成肉馅,颜祺做了一锅猪肉大葱馅饼,还给齐家和林家送了几个,得来满满的肯定。
准备得当,只差出摊。
这日夜里,颜祺问霍凌哪天去镇上卖馅饼。
“现在天冷了,若不是大集的日子,也不知道街上人多不多。”
“馅饼生意四季都好做,你又做的好吃,只管把心放在肚子里。”
霍凌趁机摸了摸颜祺的肚子,被小哥儿轻轻扯开手。
他笑着又追上去,挠小哥儿腰侧的痒痒肉。
闹了半晌,颜祺才终于得空喘匀气。
而霍凌也说回正题,“先不想出摊的事,等你明日过完生辰再说。”
第72章 赠银镯
生辰对于颜祺而言, 是个离得很远的词了。
老家遭灾不是猝然而起的,更不是地里才旱了一年就饿得人挖草根啃树皮,最终不得不背井离乡。
至少往前数三年, 这三年里就没怎么吃过饱饭。
而即使在年景好时, 过生辰也不过等于一碗有荷包蛋的白面条。
“过了明天, 我就十九了。”
颜祺猜到霍凌定是给自己备了礼,只是猜不到是什么, 无论是什么他都高兴。
过去觉得过了十五便是大人,就该嫁人、生娃,像爷奶爹娘那般守着一个家过一辈子。
后来因着旱灾,因着逃难, 一切变得一团糟,各家尚且顾不上填饱肚子, 更不乐意往家娶一张吃饭的嘴,他的亲事就这般耽误了。
依稀记得当初刚离乡北上时, 爹娘还打趣, 说等到了关外,给颜祺说个关外的汉子。
现今此事成了真,他当年被蹉跎的亲事兜兜转转, 得了最好的结果,只可惜爹娘没福气亲眼看到。
想得多了,人就有几分出神, 眼睛愣愣地睁着,看起来并无睡意。
“还不困?”
低语在耳边响起, 颜祺下意识道:“不太困……是不是吵到你了?”
霍凌摇摇头。
虽不知小哥儿走神的缘由,但他的睡意更加浅淡,还预备趁人睡着时把镯子藏在枕头下, 怎么会现在就睡。
既然长夜无眠,合该做点耗力气的事。
带着薄茧的手指拂过胸前,一路向下到小腹,所到之处激起阵阵战栗,颜祺的呼吸乱了拍子。
霍凌下垂的发丝扫过他的颈侧和脸颊,两人越贴越近,颜祺不知何故,突然来了一股冲动——
他在霍凌挺翘的鼻尖上轻轻咬了一口。
霍凌动作一顿,大约是愣住了,片刻后才笑开。
他用尚还有些湿漉漉的鼻尖顶了顶颜祺的,动作小心,就像是两只冬夜里雪地中相互取暖的小兽。
颜祺上次见到这么互相顶鼻子的,还是黑豆和馒头。
或许因为有这样的开端,又或许因为明日是颜祺的生辰,今晚的情.事格外温柔,温柔得有些太过缓慢。
过去都是颜祺招架不住霍凌的力气,今日方知慢而缓也是另一种磨人的招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