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驰:“到时候我去准备。”
水笙:“天还没太热,我现在就去捡一些。”
怕对方不答应,又连声保证:“定在晌午前回来。”
赵驰点头。
水笙的身子比从前好了不少,再怎么看着,总不能时刻放在屋子里。
于是将捆柴的麻绳递过去,水笙乖乖接了。
*
村民大多在河岸周围的矮林捡柴,据说绕着村子的河流穿过几个城镇,又常下雨,故而水源丰沛,周围的林子密集,长势十分繁茂。
水笙带着小狼来到矮林,林子附近,俱有闲下来的女人,孩子,或夫郎。
他们都在拾捡柴禾,或打草,大多像他一样,尽量赶在午前回去。
水笙没有耽搁,寻了块位置,抓紧时间捡柴。
日头渐盛,发髻和脖颈出了汗,小狼趴在树荫下冲他摇了摇蓬松的尾巴。
水笙眼前晃过黑影,不敢强撑,抱起拾到的木柴,走到树荫,与小狼坐下乘凉。
河边时常起风,裹着水汽,迎面吹时清爽凉快。
待休息够了,他将木柴逐根整齐摆好,再用麻绳仔细捆起来。
“你是水笙吧?”
旁边来人叫唤。
水笙闻言抬眸。
一名布衣木钗,容貌姣好,虽上了点年纪,但颇有韵味的女人靠近。
他不认得对方,点点头,小脸写满疑惑。
“你、你有何事?”
女人面色微讪。
“我叫花四娘,住村尾那屋……听说赵弛待你如弟,你们关系很好。”
她起初略微窘迫,话既出口,便慢慢平静下来,看着水笙,就如看待后辈。
“所以想与你打探些口风,赵驰中意什么样的人,可有成亲的打算?”
水笙心里咯噔一下:"你想与赵弛成结亲么?"
花四娘语塞。
继而勉强一笑,微微点头。
“没错。”
她前两年与人和离,父母长辈觉得家中无颜,便催着她再嫁。
可谈过几门亲事,介绍的,要么年纪太大,将过四五旬,且家中无甚积蓄。
年轻力壮的,又嫌她年纪大。
花四娘今年二十六,女子到这年纪,再嫁很难。
父母思来想去,几个村与她年龄相仿,且条件不错的人,只有赵弛。
赵弛二十七岁,相貌和体格比常人好,又有面摊维序生计,这几年定有些许积蓄。
若能和他成亲,再好不过。
花四娘交代清楚来意,就如抓住浮木。
水笙忐忑,别开眼神。
他不知该不该替赵驰决定,当下,纠结半晌后,顺从自己的心意。轻轻摇头。
“他……他没有成亲的打算。”
花四娘失望:“也好,多谢。”
目送对方离开,水笙没心情捡柴了。
揉揉小狼凑来的脑袋:“回去吧。”
将捆好的木柴拖起来,小狼顶顶他的腿脚,仰头呜嗷,仿佛暗示他还有事情没做完。
水笙疑惑:“怎么了呀,回去吧。”
抬腿要走,小狼撞他的腿,又往柴堆上顶,挡住去路。
“……要搬柴?”
想着,分出一截麻绳,从周围捡起巴掌多的柴捆好,绑在它身后。
小狼往前一跃,示意可以走了。
水笙直呼惊奇,短暂抛开花四娘一事,眼睛追着狼犬跑。
连过路的村民也不禁看直眼。
为什么狼狗还能搬柴啊?!
*
水笙和小狼干完活,匆匆赶去摊子,路上日光晒得险些睁不开眼睛。
远远的,瞧见赵弛正与一名婶子说话。
他下意识躲在树后,又怕被对方看到,拉了几片大叶子遮住脑袋。
婶子嗓门大,音色嘹亮,加之地方空阔,能听清几分。
两人聊的居然是自己。
婶子擦了擦晒得油光满脸的皮肤,语气无不遗憾。
“水笙年纪正好,赵驰,你这当大哥的,真不给他说门亲事呀?”
“若有打算,可以找我呀,不收多少钱,就是喜欢给年轻人说亲事。”
水笙:“……”
霎时紧张。
赵驰要如何回应,会希望自己成亲么?他只问过赵驰是否想成亲,对方却从没问过自己……
赵弛眼都没眨,嘴角一扯。
“水笙不成亲,婶子回吧。”
水笙眨眼:唔……!
第28章
“诶,诶——”婶子望天叹气,原地跺脚,双眼转溜溜的,仍不死心。
“赵弛诶,你自己油盐不进就算了,问过水笙意思了吗,就如此回绝?你都二十七啦,莫非还要拖着对方同你一起……”
“婶子请回吧。”
赵弛手上包着一块抹布,眼皮撩都不撩,直接送客。
婶子没招,唉声叹气地离开面摊。
等人走了,四周恢复安静,水笙拿掉盖在脑袋上的树叶子,装作若无其事地从树干后绕过去。
小狼顶着一脑袋草叶子跟他钻出来。
没了遮挡,赵弛转头就看到了他。
看他晒得脸蛋微红,鼻尖尖冒汗,担心热坏了,低声催促:“进屋待着,日头大。”
水笙点点头。
跨进屋门,对方已经把午食准备妥当。
冒热气的卤肉面,勺进去的卤肉满满,再卧两个煎蛋,一叠汤包,一碗绿豆茯苓羹。
他在外头呆了小半日,口干得厉害。
当即捧起绿豆茯苓羹,甜丝丝的滋味顺着嗓子蔓延,舒服又惬意,眼眸弯弯地眯起来。
赵弛忽然吹了记响哨,将包子往空中一抛。
蹲在屋檐的小狼跃出一道弧线,精准咬住包子,晃晃尾巴,埋头开吃。
水笙看得有趣,夹起一个汤包:“小狼。”
还没抛起,包子不小心脱落,小狼飞快闪进屋内,嗷呜张嘴,把还没掉地上的包子整个叼进嘴里。
他不住惊呼:“好厉害~”
小狼舔舔嘴巴。
这些包子对它来说就像零嘴,垫了肚子,就要往山里跑,自己猎更多的食物。
目送小狼奔远,水笙与赵弛目光交错。
秀气的眉眼弯了弯,水笙无不自得,笑吟吟地:“赵弛,小狼还会捡柴,方才它与我带了一捆柴回去呢。”
赵弛:“嗯。”
看他停下了,就问:“为何不吃了。”
平日能吃完这样的份量。
水笙多咬两个汤包,唇边油亮。
还剩一半包子,眼神巴巴的,示意吃不完了。
赵弛把剩下的汤包吃干净:“最近炎热,要少出门,免得影响胃口。”
水笙微微点头:“好。”
他欲言又止,不知该不该把花四娘的事告诉对方。
赵弛放下筷子,等他开口。
“我方才……碰到一名女子。”
赵弛皱眉:“找你的?”
水笙连忙否认:“找,找你的,她叫花四娘。”
“我不知道当时那样说好不好,没问过你。”
他绞着膝盖上的手指头,小声纠结。
“她与我打听你成亲的消息,我、我就告诉她,你不成亲……”
说罢,悄悄观察男人的脸色。
赵弛眼皮不撂:“哦。”
又道:“不是甚么紧要事,以后再有人跟你打探口风,直接回绝就成。”
水笙松了口气:“嗯……”
赵弛又道:“方才,村里的陈婶来过,她是媒婆,成天想给人说媒。”
水笙猝不及防:“啊……”
他蹲在树后已经悄悄听到了。
没想到赵弛直接与他坦白。
“她惦记你的亲事,无须搭理她。”
水笙:“噢……”
又傻傻一笑:“其实,方才我躲在树后,听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