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宠瘸夫郎(74)

2025-09-28 评论

  水笙站在边上跟着笑了,笑容有些拘谨,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此刻思量,不正少了赵弛么。

  快要过年,赵弛会来看他么?什么时候接他回溪花村呢?

  退一步想,若年后,最迟初二,如果赵弛还不来,他就去市集租辆马车,请车夫送他到溪花村……

  心中有了打算,水笙混乱的心神逐渐变得稳定。后半夜,他呵欠不止,身心疲惫之下,眼皮沉重地阖了起来。

  翌日,水笙还没睁眼,很快听到外头传来一阵热闹的动静。

  似有人拜访伯父,几个人笑着交谈,隐约还听到旁人嘴里提到自己的名字。

  那人对他连连赞叹,又朗声大笑,对大伯的仗义忠诚举动表示由衷的敬佩。

  伯母和堂妹们的动静倒是很小,甚至听不见什么声。

  待来人离开,院中才陆陆续续响起伯父与伯母说话的声音。

  水笙听得模糊,抚着额头,昏昏沉沉地从床上起身。

  这天好像格外冷,他多添一件衣物,棉裤下的腿脚很是冰凉。

  思及此,唇角不由往两边瞥了瞥。

  若是平日,赵弛定想方设法替他暖脚。

  水笙吸了吸通红的鼻尖,推门而出。

  叶海山很快瞧见他,笑呵呵地:“小叶子起来啦。”

  又“哟”的一声:“鼻子怎地如此红,可是受了风寒?”

  水笙眉眼弯弯的,格外羞赧。

  “不打紧的。”

  叶海山一乐:“这点侄儿就不像海河,反而像弟妹。海河虽然文气,但他浑身是劲,成天跟个猴儿似地上钻下跳,弟妹就很内敛秀气,安安静静的,跟谁都不闹腾。”

  继而扭头吩咐:“翠姑啊,今儿天冷,昨天我不是带了些赤糖回来,给他们几个煮点姜汤,记得洒些赤糖,甜丝丝的,侄儿跟丹丹肯定很喜欢,丹丹那丫头,之期老嚷嚷着姜汤辣嗓子,这下好啦,定会高兴。”

  何翠姑轻轻点头,背身走去灶间。

  见状,水笙说道:“我过去给伯母搭把手。”

  叶海山拉着他:“不用,煮姜汤不是甚么重活儿,小叶子侄儿不是会写字,翠姑买了一叠红纸回来,你来试试。”

  又笑呵呵道:“写不好不打紧,拿着玩儿。”

  水笙立刻绷直腰杆,一脸认真之色。

  年节贺语,来去只那么几句,先生所教的诗集,也有相同的。

  他将学到的与大伯说明,叶海山连连点头:“果然是个聪明孩子,这些贺语你看哪些能写上就都写上。”

  水笙写好第一幅对联,微微沥干笔墨后,交给对方看。

  叶海山不懂欣赏字迹,却由衷地称赞:“写得好,不愧是小叶子侄儿,待多读点书,以后说不定还能去参加科考呢,哈哈!”

  水笙抬起胳膊摆了摆:“太难了……我,我只略同皮毛,做不得数……”

  何翠姑煮好姜汤,出来看到这副场景,怔了怔,二话没说走去堂屋,把丹丹唤去喝姜汤。

  闻声,叶海山推了一下水笙:“侄儿,过去喝碗姜汤,暖暖身子。”

  水笙下意识往伯母方向瞧去,只见背影,不知神色。

  *

  当天傍晚,叶海山收到今年入秋的最后一笔货钱。

  他在饭桌上将钱袋递给何翠姑,交代着:“存部分,余下的明儿带闺女们去买新衣裳,你自己也新添一身。”

  又道:“水笙侄儿新衣甚少,给他多添两身,省得不够换。”

  何翠姑一改今日的沉默,忽然开口:“我不去,你想给他们添衣裳就自己去。”

  叶海山疑惑:“怎么啦,为何闹脾气?”

  何翠姑摇头:“没闹脾气。”

  话音落完,她撂下筷子,径直回房休息。

  热气腾腾的饭桌霎时冷清,叶海山一脸讪讪。

  小莲和丹丹面面相觑。

  水笙窘迫,他与叶海山道了声问候,立刻回房避开,不久,小莲和丹丹相继回房。

  深夜,水笙如常被冷醒。被褥里阴凉,左手往腿上一抹,冻得像冰块,还有几分隐隐的疼。

  临出门带了药膏,正准备摸着夜色取药,忽然听到外头响起吵闹的动静。

  隔着门听不清楚,依稀分辨出是伯父与伯母说话。

  水笙本不该探听,转身之际,却听得伯母嚷了一句:“你就是要把他当成亲生儿子!”

  怔愣半息,水笙披上袄子,摸着深冬的夜色,哆嗦地往正房靠近。

  “你别以为什么都没说我就不知道!”

  “翠姑,你到底在说啥……”

  何翠姑笑了声:“嘴上说着留他住一段日子,其实就没打算让他离开,对么?”

  “……”

  “叶海山,我忍不下你这副性子,究竟要等到几时,才能真正为咱们家好好打算?”

  “翠姑,此话何意,我,我几时不顾咱家了,这些年我与你的情谊难道是假的?!”

  何翠姑自嘲一笑:“是,你顾家,但你更顾着你那些弟兄,朋友!你讲义气,为了那口义气,即便有十分好,留给家里的,只四五分,别的都给了你的那些义气!”

  “我何翠姑虽然是个普通百姓,大字不识几个,可你要讲义气,我不阻拦,只盼你多念着家里,给家里多添几分好……”

  “如若你要认侄儿当成自己的孩子,我照样无话可说……这些年你不开口,可我晓得,你叶海山嘴上无所谓,却也想有个儿子。”

  “呵……可惜我身子坏了,想尽法子,最后只给你生出两个女儿,你对你那侄儿,恨不得捧到手心,夸到天上。”

  叶海山:“翠姑,我待小莲和丹丹怎么样,你还不知吗……”

  “是,你待她们好,但这跟你想要个儿子并不相悖,尤其……他还是顾英芳的儿子!”

  “翠姑!”

  何翠姑喃喃:“当年你跟叶海河都喜欢顾英芳,她没选你,听闻他两的死讯,你还失魂落魄了好几日,我都看在眼里。为叶海河难过不假,对顾英芳,只怕你心里更是难受得紧吧。”

  “翠姑,那都是多少年前的事情了,当时我才十几岁,如今已年过四旬。与你成婚多年,我怎么还会对她有喜欢的心思。”

  何翠姑:“嘴上不认,心里却不见得这样想。”

  “她是我弟妹,已经死了……”

  “……”

  房内一阵沉默。

  水笙听清屋内的话,愕然地往后踉跄几步。过半息,稍抬眉眼,与不知几时站在角落里的小莲对上目光。

  他朝对方点了点头,静静地走回房间。

  这晚上,水笙彻底无眠。

  翌日,已到新年前夕。

  天色擦黑,水笙扶着墙站起,默默收拾行囊,又留下半袋碎钱放在枕边。

  无论长辈有何纠葛恩怨,都轮不到他指手画脚。且大伯和伯母这些天未曾亏待他,伯母心有怨言,亦不曾迁怒到他身上。

  都是一家心地良善的人,会发生今夜的争执,无论谁对谁错,绝非三言两语能说得明白的。

  大伯父家很好,可惜……这里始终不是他的家。

  他的家在哪里?

  水笙眼前浮出一条泥巴村道,道边有个悬了块幡布的面摊。

  往里步行一刻多钟,铺着大石台阶的老屋映出脑海。

  屋舍虽然陈旧朴素,但里头收拾得干干净净,每处角落都由赵弛跟他打理过。

  最重要的是,那里有赵弛,有赵弛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水笙扶着左腿,从后门缓缓离开。

  寒风打在身上很是阴冷,他背着包袱,孤零零站在擦黑的天色里,回头朝小院望去。

  半晌,水笙收起茫然的神色,吐了口气,坚定地往前路步行。

  快新年了,是时候回到真正的家。

  他拿起骨哨,吹响,吹响。

  好想赵弛……

  水笙打算寻个背风的地方歇息,等天亮再去市集租辆马车。往前迈出几步,却听身后跟来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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