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你如此体谅岳父?不过他显然不承你的情,你出现在他面前,他许是会忍不住把你另一条腿也打折。”袁牧视线下移,落在他不能受力的腿上。
“什么?裴秀才的腿是他岳父打折的?”
“什么仇什么怨啊?下恁重的手。”
……
“袁牧,你快说说。”
袁牧没细说,“断人前程的仇,只打断他一条腿,算我岳父大人有大量。”
“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打他不冤。”
“诶……我想起来了,之前听亲戚说裴秀才是骗人钱财被打断腿,我没信,不成想是……”
“他能做出骗人钱财的事儿,眼红袁家日子过得好,也不是没可能。”
“别说,赵景清本来是要嫁给他当夫郞,现如今……他想不通实属正常。”
……
嘈杂议论声不停,裴西安面色变了又变,“袁牧,你胡说八道!”
袁牧不乐意听他们提‘景清本是……原本……’,轻飘飘扔下一个重磅消息,“是不是胡说八道,公所的捕快能证明,案卷上有记载。”
“啊?还闹到官府去了!”
“那看来八九不离十……”
裴西安气得面色胀红,别人好奇的扫视,好似将他剥了个一干二净,赤/裸/裸的袒露在外,任人指指点点。
好一个混淆视听,无论有无证据,全安在他身上,裴西安望着袁牧,眼底神色愈发沉郁。
袁牧继续道:“第二件事,你鼓动黄宁断豆腐坊活路,当真可恶!”
“你有何证据?”裴西安反问,黄宁这事儿上他没留下把柄,不可能任由袁牧将此事栽在他身上。
“你问我要证据?”袁牧笑了笑,“黄宁今早因此事登门道歉,直言是他识人不清,日后不会再受裴西安挑拨,你还要啥证据?”
裴西安脸色顿时沉下去,黄宁竟然出卖他,裴西安强装镇定,辩解道:“仅凭他一面之词,做不得数。”
板上钉钉的事儿,袁牧才不管他认不认,村里其他人心里自有一杆秤,他们认即可。
周遭窃窃私语不停。
“裴仁德恁好一个人,怎么生出的儿子一个比一个……”
“人家都说歹竹出好笋,他家是好竹出一窝歹笋。”
……
裴西安忍无可忍,“闭嘴,都给我闭嘴!”
“哟,还凶得很。”
……
“村长,今儿想请您和村里大家伙做个见证。”袁牧以退为进,“裴先生是我启蒙恩师,对我有授业之恩,本不该处处计较找上他的妻儿,可我们的一再忍让,换来的是裴西安一而再再而三的阴刀子,更甚至要断我们的活路,我实在忍无可忍。”
“裴西安所做所为,让我们豆腐坊一时陷入震荡,但好在及时找到解决办法,没有造成太大影响。此前的事,我可以看在恩师的份上既往不咎,但今后若再有下次,别怪袁某不留情面。”
他一番话说得真情实感,不少人都深有感触。
“赵景明嫁进裴家前,年年春耕要帮忙种地,秋收要帮他家收粮食,自家都忙不过来,还要帮他们干,要不是看在裴先生的面上,我早就不乐意了。”
“我也是,裴西安有手有脚的,天天搁家里读书,也不下地干活,他爹又教书又读书,也没把地里的活计耽搁了。”
……
杨大通抬手往下压,“安静,大家伙别说了。”
裴仁德面子情总有用完的一天,裴西安真性情又暴露人前,裴家今后的日子难过啊,杨大通心中暗暗感慨,但话不能这么说,他道:“西安,你爹常将忠孝仁义礼智信挂在嘴边,以此来要求自己,你……”
“闭嘴!”裴西安忽然怒喝道,强装出的温和面具消失得一干二净,状若癫狂,“开口我爹,闭口我爹,有本事让他活过来教训我,没本事别说话,都给我滚出去!”
杨大通愣了下,“你……”
“滚,裴家不欢迎你们。”
不远处石台上,赵景清看见裴西安疯了似的赶人,神情一言难尽。
袁牧一行人从裴家院子里出来,杨大通沉着脸将看热闹的村民疏散,热闹喧嚣的裴家恢复平静。
裴西安腿疼得无法站立,瘫坐在地,是又哭又笑。
苗成凤扑上去抱着他,哭成个泪人,“我的儿啊……”
赵景明倚着堂屋门框,胳膊环在胸前,静静地看着两人,毫无反应。
隔了会儿,他才开口使唤道:“哭什么哭,去煮猪草喂猪,过年猪喂瘦了才有得你哭。”
苗成凤一僵,松开裴西安,抽抽噎噎去拿背篓出门打猪草。
裴西安坐在地上,赵景明盯着他看了会儿,“西安,我让你留家里读书,不成想你实在让人失望。”
裴西安一动不动,不发一言。
赵景明道:“从今儿起,你白天做活,晚上,我亲自盯你读书。”
“我要休了你!”裴西安抬头,眼眶里满是红血丝,目眦欲裂,从牙缝里挤出这几个字。
赵景明好笑的看着他,“你说的可不算。”
那厢,袁牧和石台上的赵景清碰头,一家人往袁家走。
林阿叔从人群里窜出来,笑容满面道:“你们回来咋不打声招呼,我也好早做准备,做点好的请你们吃饭。”
林翠娥道:“你别忙活,我们今儿回来就为裴家这事儿,处理完去你家和大伯家坐坐,就要回去了。”
“那成。”林阿叔点点头,说说笑笑往自家走。
林阿叔瞧见林翠娥手腕上的玉镯子,“你这镯子还好看诶,让我看看……”
林翠娥抬起手,任由他看,“哎呀,我说不要,景清非要给我戴上……”
他们身后,赵景清和袁牧对视一眼,是忍不住的笑意。
袁星去找朋友玩,赵景清和袁牧去村长家,将驴车牵上,把带来的肉和果脯桃酥给几家亲近的送去。几人去袁老三家坐了会儿,又去袁老大家看望家里长辈,送上银钱孝敬。
袁老大家热闹非凡,三家十几口人都在他家坐着闲聊。
林翠娥瞧着天色,寻思道:“这儿去月儿那边方便,我去看看月儿。”
袁牧被堂兄堂弟拉着抽不出身,赵景清道:“娘,我驾驴车送你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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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袁月嫁到隔壁村刘家村, 离得并不远,之前林翠娥没去小罗湾,三五不时便走路去看她, 后面去了小罗湾, 来回不方便, 这才少了接触。
赵景清驾驴车过去,不一会儿便到了。
驴车在一户青砖瓦房前停下, 赵景清将驴车栓在一旁。
林翠娥几步走到木栅栏门外,大声喊人,“月儿!”
袁月听见声音从厨房里出来,瞧见人面上露出笑来,疾步上前开门, “娘, 景清, 你们咋来了?快进来。”
“有事回村里一趟, 顺道来看看你。”林翠娥笑着道。
三人往堂屋走, 母女两在说话, 赵景清环顾四周,院子里铺了石板,不是什么好石料, 但落脚不会满脚的泥, 东西收拾的齐整, 分门别类的放置好。堂屋里收拾得整齐, 桌子板凳柜子擦得干干净净, 同林翠娥如出一辙。
袁月拉开凳子让两人坐,又倒水送到他们面前。
“安安呢?咋没看见他?”林翠娥问,端起碗喝了两口水。
“出去玩了。”袁月瞧见她手腕上的镯子, “娘,你戴玉镯子了,这镯子可真好看。”
这夸奖林翠娥百听不厌,嘴角止不住上扬,“景清给我的,不仅有我的,还有你和星儿的。”
她将身侧板凳上装有礼盒的布袋子拿起来,将礼盒取出打开,露出里面的耳环和项链,“这是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