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月低头看向盒子里的首饰,眼睛顿时变得明亮,喜爱不已。
迟疑一会儿,她抬头看看林翠娥,又看向赵景清,“这太贵重了,我不能收。”
赵景清劝道:“这是娘的心意,你快收下。”
“也是景清的心意,”林翠娥补充道,“这套银饰还有个镯子,我给星儿了,耳环和项链给你,你们两都有,可别说不要的话。”
袁月这才道:“成,谢谢娘,谢谢景清。”
“大姐,我给你把项链戴上。”赵景清起身,将项链给袁月戴上。
莲花坠子坠在胸前,袁星指尖轻轻抚摸,爱不释手,好一会儿才缓过兴奋的劲头,“我进屋拿铜镜,把耳环也戴上。”
她开心得紧,笑得娇俏,像朵花儿似的。
孩子开心,当娘的自然也开心,林翠娥看着袁月,眼中的喜爱多得快要溢出来。
等袁月拿来铜镜,林翠娥亲自给她戴上。
耳环是莲花坠流苏的款式,下坠的流苏轻轻晃动,衬得袁月脖子修长白皙,好看得紧。
袁月拿着铜镜,看看耳环,再看看项链,心里美得不行,近日来的心中的难受被抚慰消散。
“亲家母,”笑盈盈的声音自外边响起,人未到声先至,“我听人说瞧见你来了,我撒下手里的活赶紧过来看看。”
袁月的笑容僵在脸上,手里的铜镜扣在桌上。
墨发中参杂几缕白发,头发梳得光洁露出个大脑门的结实小老太跨进堂屋,“亲家母日子过得好,这瞧着是越来越年轻了,我就没那么好的福气了,两个儿子全是债。”
“这就是景清吧,长得真俊俏,和袁牧真是天生一对。”小老太一张嘴说个不停,“瞧着身子骨结实,肯定好生养,你嫁进袁家快有一年了,肚子咋还没动静。”
“……”赵景清无语凝噎,许阿叔担心的事儿娘么说什么,外人倒来操心上了,念及她是大姐的婆母,赵景清没将话说难听,“我和袁牧不急,想先攒点家业。”
小老太扭头就对林翠娥道:“亲家母,你也不急啊?你这个年纪该抱孙子了。我比你大不了的几岁,孙子孙女都四个了。”
林翠娥:“……”
“我不急,景清说得对,先攒点家业,不至于孩子来了受苦,”林翠娥想起前几天袁月去到小罗湾,对她说的那些个事,对胡秋凤这老太婆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安安还算玉雪可爱,可另外三个干瘦得和猴似的,瞧着便过得不好。”
胡秋凤面色微变。
林翠娥却不放过她,“你也是,不是我过得好显年轻,是亲家母你操劳过多,才显得更出老。操心的人费心费力,人也老得快,你说是不是这个理?”
胡秋凤沉下脸,“话不是这么说的……”
林翠娥将腕子上的玉镯子明晃晃露出来,她肤色白皙,和色泽温润的玉镯子相得益彰,打断胡秋凤的话,“当然,我也不是说你出老是这个原因,更多的还是得孩子孝顺。”
胡秋凤睁大一双眼,死死粘在林翠娥手腕上,眼睛一眨也不眨。
“听月儿说,两家长辈她一样对待,我收到的肉啊菜的可不少,你那想来也不差,怎么将自己折腾成这样了?是不是补贴到你二儿子家去了,亲家母不是我说你,人啊还是得为自己着想,得对自己好点。”林翠娥道。
胡秋凤镯子都顾不上看了,脸色越来越难看,拔高声音质问道:“你啥意思?!”
赵景清是第一次听见娘说话那么弯酸,也是开了眼,同时明白娘对胡秋凤的不待见,心下清楚,大姐当是在刘家受委屈了。
从姜家回来那日,他觉得不对劲之处,在此刻有了解释。
赵景清自是要为袁月撑腰,更不可能让人当着他的面,对娘大小声,赵景清开口道:“亲家婆婆您别急,我娘也是为你好,您都一把年纪了,该为自己考虑。”
胡秋凤愣了下,狐疑的看向赵景清,又瞥向林翠娥,忽的冷笑一声,当她几十年的饭是白吃的,看不出他们两合起伙来挤兑她?
从前她还奇怪,林翠娥那么和气一个人,怎么生出袁月这么争强好胜的女儿,现在算是明白了。现在她一个人,哪是人家娘三的对手,惹不起总躲得起,等人走了,看她怎么……胡秋凤扫向袁月,一眼望见她脖子上的项链,眼睛顿时就亮了,眼底划过贪婪。
袁家如今日子过得可真好,不仅林翠娥戴那么大个镯子,袁月也没亏待……胡秋凤眼珠子滴溜一转,有了主意。
“哎哟,”胡秋凤抚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样,“是不是我刚刚说话不对,惹你们生气了?我就是个直性子,也是担心景清,说话不好听,你们别往心里去。”
赵景清和林翠娥对视一眼,皆感到无语。
袁月对胡秋凤何其熟悉,看她那模样便准没好事,赶紧开口道:“娘说得什么话,你的心意我们知道,哪会因为几句话就和你置气。我也是个直性子,你说的事不是我不帮你,是我实在做不了主,刚好景清在这儿,我就再当着你的面问一次景清,给你个准话,总行了吧?”
说罢,不给胡秋凤开口的机会,便紧接着道:“景清,我婆婆想让小叔子去你那儿上工,我说你那儿人手够,不招人,她偏不信。”
赵景清领会到她的意思,瞬间明白她带孩子回娘家小住是为何。大姐之前没说,现在却说出来,以大姐的性子,不是被逼得实在没办法,不会将这事儿拿出来与他说,让他决断,看来她回来后过得不安生。
“亲家婆婆,大姐说得没错,我们就是个小作坊,生意做得小,要不了几个人,现在人手够多了,我还寻思着放两个走,实在是不缺人手。”赵景清和和气气拒绝。
胡秋凤笑道:“那好办,你多放走一个人,让我家老二顶上呗。那个瘸腿的张兴你给放走,我家老二会驾驴车,让他去也一样的,他腿脚好使,上货下货的肯定比他更能干。我们还是亲戚,人你用着也放心。”
赵景清:“……”
这么论,张兴不仅是袁牧从小到大的玩伴,还是林翠娥娘家的亲戚呢,不比胡秋凤这边关系更近?
赵景清面色凉下来,好话说了不听,那别怪他说话难听,“我们这活计可累,丑时起床忙到晚上,要能吃苦。而且不单是送货就完事,要做豆腐,还要管收账,手脚不干净的人不能要。他不能胜任。”
他这么说,胡秋凤哪里肯答应,面色顿时就变了,“你咋说话……”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袁月打断,“娘,上次青山和小叔子喝酒,兜里的钱咋没的你忘记了?偏心也不是这么偏的!”
“你!”胡秋凤气急,但瞅见林翠娥和赵景清都盯着她,她甩手就走,出院子时恰好撞上回来的刘青山。
刘青山问:“娘你咋了?”
“你娶了个好媳妇!”胡秋凤瞪他一眼,大步流星离开。
刘青山摸不着头脑,踏进堂屋,瞧见里边的人微微一怔,打招呼道:“娘,景清。”
林翠娥颔首,赵景清喊人。
刘青山抬手示意提着的筒子骨,“时间不早了,留下来吃晚饭吧?我去给你们露一手。”
“不了,他爹和袁牧还在村里等我们,就不留下吃饭了。”林翠娥道,“青山,该说的昨天你接月儿回来,我和她爹都说了,不再多说什么。我把月儿嫁给你,是看中你人好,你爹娘是个偏心的,本来也没图他们什么,万不能再欺负到月儿头上,你好好护着你妻儿。”
刘青山点头,“我省得。”
“大姐,你得了空多来小罗湾玩,家里房间多,不用担心住不下。现在离得远了,爹娘经常惦记着你,惦记着安安。”赵景清主动道,想叫袁月放心回家,不要有顾及。
袁月看一眼刘青山,“成,得空了我多带安安回去。”
“那我可盼着。”林翠娥含笑道,“我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