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边猪圈。”
袁牧的声音从屋子后传来,赵景清找过去,袁牧正在叉草喂驴。
赵景清等在旁边,先往猪圈里看,里面多了四头小猪崽,是袁老二前些天去买的,哼哼唧唧的比大猪可爱多了。
大猪三头,比年前胖了一圈,做豆腐多的豆腐渣,都进它们肚子了,比吃猪草长得快。
看了会儿猪,赵景清又盯着驴子直看,“袁牧,刘大爷这头驴买成多少钱?”
“他买驴驹自个养大的,价格便宜,听他说好像才一两多。”袁牧放下叉子,忽然转向赵景清,隐隐期待的询问,“想买驴了?”
赵景清点点头,“现在生意不错,我寻思着咱们自个买头驴,干啥都方便。还能拉磨……你和爹推磨太累,有驴子能省些力气。”
“成。”袁牧可高兴,他早就想买了,要不是前头生意起波折,景清肯定答应买,袁牧挤挤挨挨贴着景清,“心疼我呢?”
“……嗯。”赵景清嘴唇微抿,不甚好意思,转移话头道,“我想多做像周家那样的生意,能多赚些。”
袁牧就爱看景清这般不好意思的模样,眼神错开不敢与他对视,耳朵红红的,袁牧拉着景清的手,不让他再往前院走。
袁牧靠在墙边,捏着景清的手,面露不解,“周家的生意可遇不可求,咱们咋多做那样的?”
赵景清停下步子,和袁牧面对面而立,说出他的想法,“他家做寿宴,寻常没人家能像他家办三天流水席,能要恁多豆腐。但富有富的做法,穷有穷的做法,红白事、寿宴、满月酒,只要烧席师傅愿意做,咱多少能卖出去些,多个路子。”
“也是,”袁牧认真思索,景清说得能行,他开始搜罗自己的关系,“我认识个烧席师傅,大姐和我的喜酒都是请她做的,就在咱们村,寻了空我两去拜访她。林阿叔关系走得广,大姐那边也是,问问他们认识烧席师傅不,咱们多找几个。对了,还可以问问易大哥,山阳镇这片他认识的人多。”
“成。”赵景清想想就有盼头,“咱们理一理账,看手里有多少钱能用。”
袁牧:“好,你去帮我准备纸笔,我去厨房看看肉咋样了。”
赵景清点点头,两人走到前面院子,袁牧才松开他的手。
回到屋子,赵景清支开窗,时间稍晚,屋内不太明亮,但还能看得见,赵景清将纸笔找出来,墨磨好,又将钱袋子和木箱子拿出来摆桌上。
每天赚多少,成本多少,赵景清心里大概有个数,理账只为对上它。
就这么会儿,袁牧进屋来。
正月的账已经理过,收入十六两三钱二十文,成本拢共三两五钱,利润是十二两八钱又二十文。给爹娘分三成是三两八钱四十六文,又给了袁星一钱,赵景清手里是八两八钱又七十四文。
这个月才过二十天,没到月底,还没理过账。
赵景清说,袁牧写。
这个月他们添了霉豆腐,又做了周家的生意,二十天算下来二十一两九钱又八十文,加上喜钱四钱,二十二两三钱又八十文。
一应用具早已备齐,如今成本只有买豆子、租驴车、寄存驴车、买调料的花费,拢共是四两二钱又八十文。因着周家的生意,打了二十个豆腐框,花费七钱又四十文,成本一共四两七钱又五十文。
利润是十七两六钱三十文。
这才二十天!二月还有九天呢!
“咱们按一天二十二框豆腐,二十斤霉豆腐算,一天是一两三钱又二十文,九天就是十一两八钱又八十文,能赚约摸十两。”赵景清算得快,“分给爹娘三成后,咱们能有十九两三钱。”
卖豆腐到现在不到三个月,算到这个月底,他们手里能有三十二两。吃喝都有林翠娥负责,他们花钱的地方少,再加之袁牧之前交给他的四两四钱,他聘礼买东西余下的一两九钱,赵景清一点点算,越算双目越明亮,“等到月底,咱们手里的拢共能有三十八两!”
“有赚头,可太能赚了。”袁牧不由吃惊,每天的账景清都有粗略理一遍,他心里也有数,但没有这般仔细算过,袁牧感叹道,“我前头打猎,有空就进山,打到好猎物一年能有五六十两的收入,没猎到好东西,一年也就二三十两。你这一年卖下来,得有一百五十两,景清你可太厉害了,带财啊!”
这还是分成后,若是分成前,能有二百多两。
赵景清直乐,“这也是有你和爹娘帮忙,我一个人哪能做那么多。之前在赵家,我一天做一锅豆腐,一个月下来也才赚二三两银子,一年三十几两。”
这可比许多有正经差事的男人赚得都多,袁牧觉得景清比他厉害多了,既自豪,又止不住心疼。景清那么能赚钱,赵家却处处苛待他,吃穿住没一样好的,还得挨李长菊打骂。
袁牧开心的笑顿时垮下,默不作声将景清搂进怀里,手臂环着景清的腰,脑袋磕他肩膀上。
他情绪变化明显,跟和大毛抢食没抢着的二毛似的,蔫头耷脑,赵景清问:“怎么了?”
袁牧摇摇头,摸摸景清身上长出的肉,心情好上许多,“咱们啥时候买驴?”
“明儿得空去看,租驴一个月一两五钱,也太贵了,咱们早点买,省钱。”赵景清琢磨着,笑眯眯道,“也可以开始看院子了。”
袁牧不解,“咋不租铺子?”
赵景清还是想省钱,他道:“咱们做豆腐院子、厨房都得大,还得有水井,要在好位置租恁大的铺子多贵,咱们赚的全付租金去了,咱找方便的地方租个院子就成。要租铺子,就租个小门脸,租金低。”
袁牧点点头,“那明儿找牙郎帮咱们看。”
“先给爹娘说一声。”赵景清道,后面可有得忙。
“好。”
天色渐暗,袁牧去看豆子炖肉,赵景清将钱都收起来。
肉炖好,很快便开饭,豆子炖肉就着砂锅端上桌,热腾腾的,豆香肉香弥漫,赵景清吸吸鼻子,肚子里馋虫都要叫唤了。
酱色汤汁淋上甑子饭,香得赵景清吃了两碗饭。
瞧他吃得香,袁牧问:“还吃不?”
“不吃,饱了。”赵景清道,和袁牧对视一眼,袁牧扒完饭,一抹嘴巴,“爹,娘,我们有事要说。”
林翠娥端着碗咯噔一下,上次是让她帮忙卖豆腐,这次是……林翠娥问:“干啥?”
袁牧便将他和景清的打算说出来。
林翠娥听罢,蛮开心的,“可以啊,镇上租个院子方便些,不用来回跑。”
袁老二放下碗筷,“摆个摊做小本生意,还是农籍,生意做大就成商籍了。士农工商,商人之子不得科举入仕,岂不是断了子孙的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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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宝你算的是快,亲妈计算器噼里啪啦戳了半个小时[化了][化了][化了]ps:我在办公室摸鱼戳的,同事以为我努力工作呢,一会儿看我一会儿又看我[无奈][化了]而我只是摸鱼罢鸟
第30章
闻言, 赵景清不由怔住,他没想过这个问题。
袁牧也一愣,他读书没读出名堂来, 识字认字而已, 没曾想过科举入仕这条路。他爹想来是有所期盼, 农户头顶压着土地税、人头税和徭役三座大山,只有功名在身, 才能减免徭役赋税。
袁老二语重心长道:“当初送你们三姐弟进学堂,还指望你考个秀才,结果你……不说也罢。”
饭桌陷入沉默,袁星饭都不敢扒了,默默拿着筷子。
“赚钱是好, 能过好日子, 可赋税多重。”袁老二多吃几十年的米, 想的也更多, “做生意赚钱多, 但苛捐杂税层层剥削, 到手能剩多少?赚了钱守不住,还入了商籍。”
赵景清和袁牧哑口无言,桌下, 袁牧握住赵景清的手, “爹, 这事儿我们再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