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大洪呵道,有人去公所说烟柳街闹事,他带上两弟兄急急忙忙赶来,易大洪挤进人群,沉下脸环顾四周,打架的人已经被分开。
地上躺着个人,鼻青脸肿,鲜血糊了满脸,瞧着伤得不轻,看不出是谁。被人拦着要打人的,易大洪视线扫过去,不由意外。
这不是赵四吗?他袁兄弟的岳父。
那地上的人……易大洪注意到黄宁,顿时明白过来,地上的人是裴西安。赵四把裴西安打成这样?!
“为何闹事,都和我回公所说清楚。”易大洪抬手,他带来的两人分别走向赵四和裴西安。
拉住赵四的两人松手,将人交给官差。
而就在此时,赵四猛地推开官差,冲向裴西安抬脚狠踹,用了十成十的力气,落在裴西安腿上。
“啊——!”裴西安惨叫一声,浑身冷汗直冒。
没人想到他竟会在官差眼皮子底下还敢动手,一时让他得逞,去到裴西安身边的官差反应过来,忙将赵四拉开。
赵四嘴里骂骂咧咧,眼睛充血凸起,挣扎向前,又踹了两脚。
易大洪两步上前,将赵四锁喉掀翻在地,扯麻绳捆了手。
裴西安哆嗦着叫唤,易大洪看过去,瞧见他的惨样,以他经验来看,寻思着裴西安腿可能断了。
真是乱成一锅粥,易大洪安排人送裴西安去医馆,将赵四带回公所。
黄宁一同送裴西安去医馆,却被人拦住要钱,拦住赵四给十两,可不止一个人去拦了,黄宁身上全掏光,拢共十三两。
他索性全给了,脱身追上官差。
就近送去医馆,大夫粗粗检查一遍,果不其然道:“腿折了,其他都是皮外伤。先交钱,再用药。”
官差不可能垫付,黄宁钱都给了出去,哪里还有钱交药钱,医馆又不肯赊账,黄宁只好回家去取钱。
带上钱,黄宁差使家丁去乐明村裴家传信。
家丁啥也不知道,只说裴西安在医馆,苗成凤和赵景明急急忙忙赶往医馆。
裴西安躺在医馆收容病人的矮榻上,脸上青一块紫一块,颧骨擦伤,嘴角破了皮。身上脏兮兮的,满是灰尘,左腿上木板包扎固定。
看到裴西安的惨状,苗成凤哭天喊地,“我的儿啊!!”
赵景明死死盯着裴西安包扎固定的腿,活像见鬼似的,久久回不过神来,西安腿断了……西安的腿怎么断了……
断腿的人是袁牧,怎会是西安断腿?
赵景明不可置信后退,心里翻江倒海,脑中思绪乱做一团。
“西安的腿咋断的?会、会好吗?”赵景明问,声音发颤。
“大夫说能好,”黄宁道,“是你爹打的。”
黄宁将来龙去脉告知二人。
“我、我爹打的?”赵景明不可置信。
苗成凤地上爬起来,朝着赵景明抬手就打,张口就骂,“扫把星,自你嫁进门我家没一件好事!”
赵景明被今儿发生的事搅得头晕眼花,好似魂被抽离,愣愣不知反抗。
官差:“……”当他不存在吗?
“老太婆,不许动手!”官差呵斥,“药上好,人也来了,都跟我回公所,有啥事去公所对峙。”
“走,都去公所!”
抬上裴西安去到公所,苗成凤和李长菊碰面,当即互骂起来,一个比一个骂得难听。
“……嘶。”易大洪想到要从中调解,倒吸一口凉气,头都大了。
其间推诿扯皮互相谩骂按下不表,最终以赵四答应赔偿裴西安五两银子治伤而告终。
赵四和李长菊都是铁公鸡,答应又如何,要从他们手里拿到钱,可不是件易事。再有纠纷是赵、裴两家之间的事,不用公所掺和其中,易大洪暗暗松了口气。
天擦黑,易大洪下职回家,寻思着明儿找人换班,定要去找袁兄弟请他喝酒,将这事儿和他们夫夫二人好生说道。
月亮爬上枝头,洒下满地银辉。
丑时过半,小罗湾赵氏豆腐坊亮起烛火,徐立秋等人皆来上工干活。
赵景清留意到赵四没来,等出了第一波四锅豆腐,暂且得以喘息休息,已经是寅时,赵景清又看了圈,仍没看见赵四。
“袁大壮,”赵景清小声道,“爹他今儿没来。”
“可能在忙着盯裴西安。”袁牧琢磨道,多看看裴西安的嘴脸,别啥事儿都跟着掺和。
赵景清颔首,将碗里的绿豆汤喝完,又忙着去做豆腐。
袁牧擦去额头汗水,跟着去忙活。
上午豆腐做完得了空,袁牧压不住心底的好奇,寻思着去探探情况。同景清打了招呼,袁牧往外走去。
人刚踏出院子,一个熟悉的人出现在视野中。
“易大哥!”袁牧招呼道。
易大洪疾步走过来,朗笑道:“袁兄弟。”
袁牧疑惑,“你咋寻到这儿来了?”
“这可有得说道了,”易大洪推着袁牧往回走,“你搞点小酒,我带了下酒菜来,咱们坐下来我好生说与你听。”
袁牧应下,“成。”
家里有酒,袁牧将酒坛子抱出来,一人倒一碗。
赵景清洗了几个碟子拿进堂屋,将易大洪带来的下酒菜装盘。
三人坐下,易大洪开门见山道:“赵四把裴西安打了,打得可惨,腿都打折了。”
赵景清和袁牧不约而同睁大眼,震惊后又望向对方,俱是意料之外。
咋还把腿打折了?
易大洪这般那般,将前因后果一一道明。
断人前程犹如杀人父母,赵丰年不一定有前程可言,可裴西安给了赵四希望,前前后后从他那儿骗了十余两来花用,还得了个家里家外操持忙活的夫郞。
一朝露馅,赵四的反应、举动可想而知。
不过裴西安个大小伙子,竟然被赵四压着打……
夫夫二人听罢,神情一言难尽。
“两家都不是省油的灯,还有得扯皮。”易大洪说罢,吃了一口小菜,叮嘱道,“你们平时多留意,免得闹到你们这儿来。”
袁牧颔首,“好,多谢易大哥提醒。”
留易大洪吃了午饭,又送他离开,赵景清和袁牧回到屋里。
两人面面相觑,袁牧握住景清的手,无数次感慨幸好景清没嫁进裴家。裴西安远比他想的更不堪,裴先生怎会教出这么个儿子,好竹出歹笋。
赵景清心绪繁杂,更多的是庆幸,虽不知赵景明是为何闹了换嫁这一出,但确实是将他送出火坑。
现在赵家和裴家闹成这般,赵景明又该如何自处?
罢了,多想无益。
赵景清回握袁牧的手,朝他笑了笑,他们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将日子过好就成。
午歇惯了,到点赵景清便昏昏欲睡,袁牧摇扇子的动作也慢了下来。
耳边只余下盛夏的风声与蝉鸣。
“砰砰砰——”
大门被敲响,院里大毛二毛叫了两声。
赵景清转醒,袁牧已经坐起来,踩上鞋往外走。
季衡的声音从屋外传来,“袁老板,我朋友替你们介绍了桩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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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6章
袁牧请人进院子里来, 去往堂屋待客。
赵景清连忙下床,将自己收拾妥当,走出屋子往堂屋去。
今儿季衡不是自个一人前来, 还带了一个与他身量差不多的青年, 赵景清迈进堂屋, 同二人打招呼。
袁牧端来凉茶,赵景清为两人各倒了一碗, “这个时候过来热坏了吧,先喝点凉茶,凉快凉快。”
季衡两人将凉茶喝完,赶路而来的燥热消散大半。
赵景清又给二人各添了一碗。
两人没有再喝,季衡先开口道:“赵老板, 这位是我朋友, 关胜。”
介绍双方认识后, 季衡继续说:“他从我这知道给你们牵线搭桥介绍生意, 可以得分成, 这些日子从我这拿豆腐, 在青石镇跑了许多家酒楼、食肆,现在有了回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