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挑拨离间的小动作,实在不光彩。
还好娘不受他蛊惑。
赵景清道谢,拜托他继续帮忙留意。
前边赵家、裴家的事儿接连传到赵景清耳朵里,来龙去脉他皆知晓,本以为双方不能善了。怎想裴西安有点手段,竟然将赵四和李长菊安抚下来,双方仍维持平和。
还得再想办法,赵景清暗道。
找到袁牧,赵景清将他爹挑拨离间的事儿告知袁牧。
袁牧道:“娘疼你,你也孝顺娘,感情都是相互的,哪是他三言两语能挑拨,娘肯定不听信他的话。”
“我知道。”赵景清笑道,不经意流露出一点小嘚瑟,是对他和林翠娥关系的肯定与自信。
赵景清问:“裴西安那儿近日有行动吗?”
“爹去乐明村的次日,他进了一次镇子,去给唐家递了帖子。后边就没动静了,易大哥那儿的人帮忙盯着,我现在得了空也留意着呢,你放心。”袁牧说罢,把赵景清往自己怀里圈,下巴搁他肩膀上。
裴西安忒惹人烦,安心过自家日子不成吗,非将手伸那么长,还叫景清总是惦记着。
袁牧觉着中午吃拍黄瓜醋放多了,给他牙齿酸着了。
“热。”赵景清抱怨,却没推开他。
袁牧亲一下景清耳朵,嘀嘀咕咕,“不热不热。”
赵景清缩了下脖子,捂住耳朵。
日子一天天过去,转眼进入下旬。
裴西安给唐家递的拜帖还未得到回复,赵四不由着急起来,裴西安这他还能问一问催一催,可唐家……赵四只能干着急。
赵四时刻惦记着,吃不香睡不好,上工还老走神,一天两次挑拨离间都没心思去做。
赵景清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这日上午,袁牧从外边走进院子,手里提着两西瓜。
切了个西瓜,袁牧叫徐立秋几人先别忙活了,休息一会儿吃西瓜,还特意拿了块大的递给赵四。
“爹,吃西瓜。”袁牧在他对面坐下,“爹,你最近看起来很累,晚上没睡好吗?”
赵四啃两口西瓜,点点头。
“要不您回去休息,你的活我给你顶着,”袁牧压低声音,“钱照给,不过表面上得一视同仁,这钱我私下补贴给你。”
赵四天天丑时起,还操心劳肺的,早就想休息了,几乎没犹豫便答应下来,“那成,我回去了。”
袁牧送他出门,目送他走远。
辰时过半,太阳挂在半空,光芒耀眼,却不晒人。
赵四想着回去休息,疾步往镇里走,还没到镇子,不曾想见到个熟悉的身影,裴西安。
赵四第一反应是上前问他,拜帖唐家可有回复,丰年读书的事儿确定了吗,可鬼使神差的,他放慢脚步,将头顶草帽压低,不近不远跟在他身后。
裴西安进入镇子,熟门熟路朝平安里走,和黄宁会和,又一并转向烟柳街。
黄宁摇着折扇,端得是副风流才子的模样,边走边道:“近来叫你几次,你都不出来,家里盯得紧?”
“不是,他忙不过来,哪有时间盯我。”
“那咱先去快活快活,好久没和你一起,少了点趣味。”
两人踏进一家青楼。
赵四守在外,瞧见楼内不时走过的身姿摇曳的倩丽身影,眼睛都看直了。
等了许久,太阳越爬越高,赵四热得满脸是汗,终于瞧见裴西安和黄宁走出来,忙跟上两人。
裴西安和黄宁前往常去吃饭的酒楼,两人边走边谈笑。
黄宁唰一下合上折扇,啧啧称奇,“敢情你不是怕夫郎,是怕你老丈人啊。”
裴西安嗤笑,“谁怕他,蠢笨如猪,说什么便信什么。若不是寻思着他还有用,能借他手搞点钱花花,我也不乐意与他周旋。”
“确实蠢,长点脑子就知道他儿子是啥蠢样,考童生县试都过不去的玩意儿,连我都不如,还指望你给他走关系,送进三川书院去,白日做梦。”黄宁给自己说笑了,“有点门路的,谁不知道你关系给我用了,也就是他,颠颠儿的自己找上门来,也不撒泡尿照照自己,真有好东西咋轮得到他。”
赵四如遭雷击,脑子轰然作响,只觉天旋地转。
前方的身影渐渐走远,赵四双目猩红,直勾勾盯着裴西安的背影,拳头紧握,青筋爆起,呼吸间似乎带上血腥气。
“裴、西、安!”
裴西安转身,迎面而来的是铁锤般势大力沉的拳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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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打打,赵四有的是力气,哪是文弱书生能敌的[无奈]
第55章
裴西安无从躲避, 被突如其来的拳头掀翻在地。
半边脸麻木得感知不到痛,耳朵嗡嗡作响,嘴里是腥甜的滋味, 裴西安吐出一口血沫, 舌尖划过松动的牙齿, 面色阴沉。
他抬起头来,只见赵四目眦欲裂, 恨不得生啖其肉。
方才他和黄宁的谈话,赵四听见了。
裴西安撑地趔趄站起来。
黄宁从电光火石的变故中回过神来,忙搭手扶裴西安一把。
“裴西安,你敢骗我。”赵四咬牙切齿,大步冲上前挥拳就打。
黄宁真把裴西安当兄弟, 哪能看他挨打, 伸手抱住赵四胳膊, 嚷嚷道:“你谁啊, 青天白日动手打人, 当心我报官给你抓起来。”
“嘴巴没把门的狗玩意, 关你屁事,滚!”赵四抽出手,抬脚给他踹开。
“啊——!”
黄宁扑倒在地, 抱住小腿嚎叫出声, 锥心的疼, 跟折了似的。
裴西安见势不妙, 扭头便跑, 周遭不少人驻足看热闹,挡住去路,裴西安推开人群穿梭而过, “让让,让让。”
赵四哪能叫他跑了,冲上前将他扑倒在地,骑裴西安身上,左右开弓,一拳拳落下。
“敢骗老子,看我不打死你个龟儿!”
身体的疼痛激出血性,裴西安还手掀开赵四,一拳抡回去,“打我,你还不够格。别以为你是长辈,我就怕了你。”
两人缠斗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脚,你来我往好不精彩。
“敢骗老子,用我儿前途来骗老子,我打死你!”赵四边打边骂,越打越狠,将裴西安摁着打。
裴西安不甘心被打,几次反抗,都未能成功,反而被打得更狠。
赵四做得活计是体力活,练就一把子力气,裴西安这种只提笔杆子,被酒色财气掏空的书生,哪是他的对手。
“断我儿前程?啊?!”
裴西安护着头,在赵四的拳打脚踢下蜷成一团,沉沉闷哼出声,不知是鼻子还是嘴巴留出的血,糊了满脸。
黄宁见状,可不能再打了,这男人疯,会把裴西安打死!
“别打了!”黄宁顾不上腿疼,爬起来跛着腿追上来,“快拦下他,谁拦下他我给谁钱,给十两!”
他掏出一锭元宝,灼目日光下,银子似发着光。
立即有人跃跃欲试,撸起袖子上前拉架,“叔,别打了,给人打坏了找你赔,不值当。”
“滚!”赵四挥开拉他的青年,“岳父教训女婿,天经地义!”
是家事啊……青年迟疑,但为了十两银子,他不再说话,只动手拉住赵四,往旁边带。
“放开老子!放开!”赵四打红了眼,不分三七二十一,肘击青年,连他一起打。
又有人上前帮忙,将他扯到一边。
地上,裴西安瘫软在地,犹如一滩烂泥,黄宁踉跄上前,“西安?”
裴西安从小到大,还没被如此打过,他爹在世时再严厉也没对他动手,他娘更是爱护有加,不忍心打他,他从未体会过这般疼痛。
痛彻心扉,痛得人面目扭曲,直想满地打滚。
可就连打滚的力气也没有。
裴西安看向叫嚣挣扎的赵四,眼底是森然的恨意。
“何人在此闹事!都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