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
次日,赵景清和袁牧一道去东市,找到孙佑所在的牙行,将想将院子连带周边的一亩地买下来。
孙佑对两人印象极深,当初租院子时带着瞧了好些户,挑剔的紧,但定下来后租金给得爽快,未曾有过半天拖拉。
现在他们想将租住的院子卖下来,若是能成交,他能拿的抽成可不少,孙佑顿时来了精神,“房主只在我们牙行租赁院子,不曾表露出要卖的意图。我会帮忙将你们的想法转达,替你们牵线搭桥。”
赵景清道谢,麻烦孙佑有了消息,去往小罗湾转告一声,赵景清和袁牧离开。
他们今儿进镇子里算是忙里偷闲,袁牧问:“逛会儿不?”
赵景清点头,“咱们去书坊吧。”
自打识字后,他更多时间是在练字,书也抽空看了些。有袁牧袁星当初去学堂时留下的书,亦有周茂之幼时的书,注释写了许多,赵景清读起来不吃力,他记性又好,看得很快。
他想去书坊买几本。
袁牧颔首,两人朝书坊而去。
赵景清心里有模糊的想法,选书没耽误多久,他选了三本经商的书籍,《算经十书》、《生意世事》和《商贾遍览》,涵盖记账、经营、行规和契约模板等。
铺子、作坊的生意,赵景清皆是自己摸索着往前走。前边尚可,到后边生意摊子铺大了,东一榔头西一棒子,赵景清觉得太杂乱,再发展下去,他可能会力不从心。
而解决的办法是,学习。
他们没有人脉,读书学习是最好的方式。
三本书花了二两七钱,赵景清结完账,和袁牧走出书坊。
赵景清道:“咱们一起看。”
“成,一起看。”袁牧笑着答应,关于经商,他一是向景清学习,二是送货时耳濡目染,了解的并不算清晰,景清要学,他更要学。
两人走出山阳镇,往小罗湾去。
今儿的天时晴时阴,不大晒人,但闷得紧,是要下雨的前兆。
赵景清担忧问:“家里稻子收完没?”
“请短工帮忙,稻子收得快,不到三天就能收完。打谷晾晒……这些天太阳好,应该晒得差不多。”袁牧回答道,“爹是种地的老把士,识云辨天气有一手,用不着操心。”
“嗯,等家里的税交了,可以把爹接过来,咱们忙得好些日子没回去看他了。”
“好。”
……
边走边闲谈,两人很快抵达小罗湾。从官道转进小罗湾的岔路,走一会儿遇到岔路再往宽的那条路走,就是豆腐坊。
这条道原本不宽阔,堪堪只能容下驴车通行,但经过驴车日日进出碾压,它扩宽了约摸三尺,路边杂乱的树丛经过清理砍伐,并不茂盛。
袁牧盯着树丛看,隐隐绰绰似乎是个人影,袁牧停下步子,拉住赵景清塞自己身后,沉下声音询问,“出来,我看见你了。”
那人影一僵,许久没做出反应,就在袁牧耐心即将消耗殆尽,那人影动了,从树丛后走出来。
露面的瞬间,袁牧不由惊讶,是苗成凤,他的师母,裴西安的母亲。
她为何找来这儿?她要做什么?
袁牧问:“你怎么在这儿?”
苗成凤不答,眼睛越过他盯着赵景清看,双目越看越有神,赵景清身形匀称,不瘦弱亦不发胖,是最有福气的身形,人也白净不少,一瞧就是日子过得好。
肯定没少赚钱。
察觉到他目光,袁牧挪动步子,将赵景清整个挡在自己身后,加重声音,“苗大娘,你怎么在这?”
苗成凤回神,别人怕袁牧这大个子,她可不怕。她早死的丈夫教过他读书,一日为师终生为父,在她面前袁牧再厉害也只是个纸老虎。
苗成凤下巴微抬,一副趾高气昂的模样,“我想单独同景清说几句话。”
她的要求属实是在二人意料之外。
袁牧眉头拧紧,赵景清站在他身后,疑惑地探出脑袋打量苗成凤。
“就这么说吧。”袁牧道,苗成凤的性子谁不知道,他怎会放心景清和她独处,更何况她还是裴西安的娘,袁牧更不可能答应。
赵景清从袁牧身后走出来,“就在这说吧。”
他打心眼里不想和裴家有任何接触与联系。
苗成凤骂骂咧咧习惯了,最近被收拾得够呛,也没做出改变。要求没被满足,她当即就要骂人,但想到自己此行的目的,苗成凤压下脾气,琢磨了会儿才开口。
“景清啊,当初定亲下聘,交换婚书,名字写得可是西安和你。这成亲,认的就是这婚书,能当我家西安夫郎的,只有你一个。”苗成凤还在说,“当时换嫁闹恁大,我私心里希望你当我家夫郎,只是……”
赵景清和袁牧听不下去,四目现对,只觉离谱至极。
他们没听错吧?
她脑子还正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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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我不介意你跟过袁牧, 西安那儿我会去劝他,你……”
“不可能,不要痴人说梦。”袁牧打断苗成凤的喋喋不休, 面色阴沉, 越发觉得苗成凤有病, 当着他的面说景清与他成婚不作数,当他是死的不成?
苗成凤一噎, 怒视袁牧,“哪有你说话的份。”
转而与赵景清说话,脸上堆满了笑,语调讨好,“景清, 你就跟我回去吧, 只要你和袁牧断了, 回我们裴家, 裴家你当家做主。”
“……”赵景清听得半晌无言, 不知道她是哪根筋搭错了。
裴家有啥好的, 让他当家做主在苗成凤眼里有那么大的诱惑力,足以让他舍弃袁牧?
赵景清不理解,甚至有点想笑, “袁牧的意思, 就是我的意思, 你回罢。”
免得从苗成凤嘴里听到更多不中听的话, 赵景清握住袁牧的手, 越过苗成凤往豆腐坊走。
苗成凤见状,“等等!”
见赵景清和袁牧脚步不停,苗成凤怒从心起, 她好言好语不听,就别怪她了,苗成凤拔高音量,“赵景清,婚书上写得是你和西安的名字,就是拿到官府去,官老爷也认你是我家西安的夫郞,你要是识相,就和我回裴家,你要不识相……”
苗成凤冷哼一声,叉腰指着袁牧道,“我就告到公所,告到清河县衙去!告袁牧欺男霸女,抢我裴家的夫郞!把他抓牢里去!”
赵景清和袁牧步子一顿。
苗成凤顿时得意洋洋,怕了吧。
夫夫二人面色皆沉了下来,袁牧不耐道:“你有婚书我有婚契,盖了公所官印的婚契,你要告官尽管去告,看县太爷是认你的婚书,还是认我的婚契。还抓我坐牢,依我看……你告冤状,县太爷先打你二十大板!”
说罢,袁牧不想再和苗成凤纠缠,牵着赵景清的手大步离开。
苗成凤立在原地,脸色变了又变,对袁牧的话报怀疑态度,婚契还能大过婚书去?县太爷真会打她板子?
不成,回去问问西安。
袁牧人高腿长,步子迈得大,赵景清要小跑才能跟得上。
“袁大壮。”赵景清唤了一声。
袁牧从怒气中抽离出来,慢下步子,面色依旧不大好看,当着他的面挖他墙角,抢他夫郞,面色能好看才怪。
赵景清反握住袁牧的手,“咱们婚契盖了官印,我只与你在一起。”
闻言,袁牧紧蹙的眉宇舒展,心中的怒火被安抚,所有的不愉化作甜滋滋的喜悦,垂眸望着赵景清。
赵景清神情认真,“你好,爹娘也好,星儿活泼可爱,我很喜欢你们,喜欢这个家。不论她说什么,我都不听,当她在放屁,你也不许听,不许放在心上。”
景清心里有他,袁牧再确定不过,能听见他真情实感的一席话,却在袁牧意料之外,袁牧嘴角弯弯,露出笑来,“好,我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