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音刚落,周围的贼人便一同跟着笑了起来:“哈哈哈——”
男人已经有些慌张了,但他还是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你们是这儿的山匪?”
为首的贼人见这小白脸直接指出了他的身份,于是他也不藏着掖着了,他又将刀锋逼近了几分:“没错,老子就是这扬州里最大的山匪头子,老子平日里最看不惯你们这些天生富贵的人了,今天你若是不能在这里扒一层皮下来,老子这匪头子也不当了!”
男人听到这话咬紧了牙关,但他面上仍是一副讨好的笑:“原来如此啊,既然你们拦着我又不杀我,想必是求财吧,你们想要多少说个数,我的人会给你们送来的。只是在那之前,你们可不能动我——”
他话还未说完就挨了重重一拳:“你小白脸废话什么,我们是劫财不错,但你这张脸长得也不错。老子寨子里好几个月没有新的女人上来了,弟兄们都憋得难受着呢,你要是想活下去就好好伺候我们兄弟几个,说不定老子还能饶你一命!”
男人听到这话瞳孔放大,他此刻就像疯了似的:“什么?放肆!你们这些贼人可知道我是谁,我是当今圣上的九皇子,你们要是敢对我做什么,你们就算有十条命也不够抵的,本皇子要诛你们的九族!”
“哈哈哈——你还九皇子呢,那老子还是皇帝呢!皇帝老儿的皇子好好在皇宫里享福呢,他怎么会来我们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再说了我们这些人一无父母,二无兄弟姐妹,谁怕你来诛九族!”
男人听到后脸上才露出了恐惧之色,他虽然生在皇家自幼便有最好的习武师傅教着,但他也难抵那些山匪人多势众。那些山匪没人相信他的话,反而将他狠狠打了一顿,男人只觉得自己浑身的筋骨都要错位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在晕过去之前竟然看到了一直蜷缩在马车里瑟瑟发抖的那个孩子嘴角竟浮现出一丝笑意。
……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男人被疼痛和彻骨的寒冷给惊醒了,他醒过来时发现自己身处一个肮脏不堪的地方。他身上的锦绣华服也不知道去哪儿了,现在他能披在身上的只有一件灰色的破袄。他自从出生以来就是千尊万贵的皇子,纵使比不上皇后的嫡子,可是在他生下来的二十多年里哪个人不是捧着他惯着他的,他还是第一次受到这般奇耻大辱。
可是那又怎样呢,他现在为了不被冻死只能紧紧裹住了身上那件破袄。他分不清自己现在是被冻的还是被气的,他心中的那团怒气无处发泄冲得他心口剧痛,他发誓等到他从这里逃出去就一定把那些劫持他的山匪挫骨扬灰!
就当他打着哆嗦的时候,一个稚嫩的童声从他耳边传来:“叔叔,你醒啦!”
男人听到这阵声音后转眼看向那个他从宣府带出来的孩子,他瞬间目眦尽裂,他不顾自己身上的伤站起身来便狠狠掐住了那个孩子细小的脖颈。幼童的脖颈那么细那么脆,虽然他受了伤又被冻了那么久,但他还是一个有着成年力量的男人,只要他稍微一用力就能掐断这个孩子的脖子。
“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听信了你的鬼话,我又怎么会沦落到现在这个地步!我要杀了你!”
那孩子用尽全力挣扎着,他不断咳嗽请求着:“叔……咳咳,叔叔,不要这样,祖……祖父一定会来……”
男人听到孩童提到宣世珣的时候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对啊,他带这小子出来的目的就是为了要挟宣世珣交出军队来,要是这小子现在就死了,他接下来该用什么胁迫宣世珣?男人冷静下来一脸复杂地看向那孩子,他真的觉得这个小孩有些邪乎,但他再怎么说也只是一个小孩吧,他也不能未卜先知知道哪天要下大雪,他只是提议要找一个熟知扬州小路的带路人,他一个小孩能安排什么?
他松开手后,小孩子便剧烈咳嗽着,他眼睛红红的一脸委屈的模样:“叔叔,对不起……是我做错什么了,叔叔不能扔下我不管,我错了……我以后会乖乖听话,也不会到处乱跑了。”
男人看到他那崩溃大哭的神情不似作假,于是便暂时放下戒心,但他无论如何也想不明白,他所带的精锐死士为何会那么快就被那些匪徒给解决掉,当年有人派了精兵前来暗杀他,他有那些死士傍身,那些精兵也没能近得了他的身。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这一切就好像有人把他的行踪告诉这些山匪一样,而且这些山匪好像就在那里等着。男人脑中很快便有一个答案要呼之欲出了,而就在这时,外面有一个彪悍的身影狠狠砸了一下木门:“吵死了里面的给老子安静一点儿!”
外面那些匪人对他造成了威胁,他能不能活着出去还不一定,他这个时候哪有空想那么多。而就在这时,宣凤岐小心翼翼迎上前来开口道:“叔叔,你来我家的时候不是带了很多人吗,那些人还有吗,你知道该怎么联系他们吗?”
男人听到这小孩子说的话之后恍然大悟——对啊!他还有一只用来传信的灰隼,他走到半路时便下了大雪,而此刻他就已经到了匪窝里了。这就说明他被绑走的距离不是很远,只要他找到机会吹响口哨就一定会获救的,毕竟在扬州城门外还有他的百来号人等着他回去。
可是那些人不熟悉扬州的地形,若是贸然让他们前往,恐怕他们还没救出自己,他就已经死了。就当男人一筹莫展之际,小孩子攥着粉拳一副十分生气地开口说道:“我祖父与扬州郡守有几分交情,若是祖父知道我被这些坏人带走了,他一定会赶过来救我的!”
男人听到这话后就像想到什么似的。对啊,他可以让他在扬州门外的亲信先去找扬州郡守,山匪劫人这种事可是发生在他管辖的地区内,无论如何他都逃脱不了干系,若是他不能把此事办好的话,那么扬州郡守就是杀头的死罪。男人都想好了,他在扬州受辱的事情不能传扬出去,所以等到扬州郡守跟他的人把他救出去后,他就把知情者全部处理掉。
就当他计划好一切的时候,他却发现自己好像不能往外传递消息。虽然他训练灰隼的哨子还挂在他的脖颈上,这也是他身上唯一一件有用没有被搜刮走的东西,但他却不能支开外面看着他的那些土匪,若是现在有人能支开外面的人,他就有办法了。
男人眼珠不停地转着,而就在此刻他看到了正缩在一旁冻得有些发颤的小孩子。他这时就像抓到救命稻草似的一下挪到那孩子面前:“小凤岐,你想不想逃出这个地方?”
小孩子有些怯懦地点了一下头。
而就在此刻,男人露出一个迫切而又阴邪的笑:“如果你想快点儿逃出这个地方那就好好听我的话,我保证你会好发无伤的回到你祖父身边的。”
小孩子听到这话后刚才还有些怯怯的眼神一下变得无比明亮:“真的吗?”
“叔叔不会骗小孩的。”说完,他便在宣凤岐耳边急促地说着接下来的计划,小孩子听到之后有些犹豫,“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那些坏人会不会打我?我很怕疼……”他说着说着眼泪就要掉下来。
男人此刻哪管那么多,他连忙抓住了小孩子的衣领,虽然他内心已经是急不可耐,但表面上还是得装出一副和蔼的模样来:“自然是不会,有叔叔帮你,你怕什么?再说了,你个子小,躲那些大人可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所以听叔叔的话好吗?”
小孩子迟疑了片刻,随后他点了一下头:“好……我听叔叔的。”
这山匪的宅子在扬州边城的一处大山上,这山看着不大,但是有很多石灰钟乳,那些险峻的地势让这个匪窝易守难攻。若是有人从陡峭的山崖往下看去就会看到有无数像冰锥似的钟乳石赫然立在崖下,这些像尽了地狱里能将人活生生穿透的刑具,令人不寒而栗。好在没人愿意在这危险的山崖边走动,更无人注意那条早就没人走的全都是荒草荆棘的山路。
那个关押着刚掳回来小白脸还有那个小孩的柴房才刚消停一点,可是此刻里面却传来了此起彼伏的痛叫声。那是一阵小孩子尖锐的哭叫声:“啊啊啊——我的肚子好痛,我要死了,快点开门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