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爷,你像什么花?_作者:木耳不乖(13)

2017-08-20 木耳不乖

  那个电话来的太突然。接这个电话的时候柏实接过了周虔臣的塞的一颗苹果。周虔臣曾经说,吃苹果,保平安。

  柏实接了那个电话,听了半晌,他只是哦了一声,木然的放下电话。

  柏实放下电话,转过头来,对周虔臣说,吃苹果保平安是吗?

  保平安是吗?柏实重复着,把那颗苹果随手扔进了垃圾箱。

  周虔臣放下咬了一半的苹果,愣了。

  柏实摇摇晃晃的走到阳台上。

  保平安是吗?

  柏实抬头看看苍白的月亮,笑了,平安,谁来保啊?

  柏实从老家回来,已经是一个周以后。他仍旧是和平时一样,穿着白色的衬衫和洗的发白的牛仔裤。

  只是胳膊上带了黑色的孝。

  周虔臣看着柏实木然的面孔,心里头说不出的难受。他把手放在柏实的肩膀上,想要说些可以安慰他的话,却不知道什么语言才能在丧父之痛面前显得不是那么苍白无力。

  柏实拂下他的手,用沙哑的声音说:“不用安慰我了。”

  周虔臣的鼻子一阵发酸。

  柏实扭过头来,扯出一个勉qiáng的微笑:“没什么可以可怜我的。死的好……爸爸死的好……”

  低着头,他轻轻的说:

  “死的好……死了就不遭罪了……”

  却埋下头去,久久的没有抬起头来。

  冰冷的眼泪的河流蜿蜒过他苍白的手臂,一滴一滴的落在地板上,小小的几滩水滋。

  柏实那天晚上对周虔臣说,走,我请你去喝酒。

  可是……

  别拒绝我,是朋友就别拒绝我。

  柏实冷冷的说。他的手擦过周虔臣的胳膊时,周虔臣冷的打了个哆嗦。

  那天晚上柏实不知疲倦的喝,他静静的不吭一声,只管对着酒瓶子灌。周虔臣劝不住他。

  柏实总是说,

  是朋友就不要劝我……是朋友就别劝我。

  我一直也没怎么喝酒,真的,以前和爸爸喝过一点,那种劣质的二锅头,辣的我眼泪都跑出来了……爸爸笑我不象男人……

  我给他丢脸了……

  真的,我一直没给我爹做点什么,以前就会和他吵架,把他气的厉害了,他就拿鞋底打我……

  后来我爸爸有病了,跑不动了,我就不怕他了……我就气他……我就只会气他……除了考上大学让他高兴一回我什么也没让他高兴过……我还一直骂他没用!

  哈哈哈哈,周虔臣你知道吗?其实我一直瞧不起他,真的,一点都瞧不起,你说他那样一个大男人,连个老婆孩子都养不起,在外面就能打点零工,到头来有病了还让老婆养……你说这种男人不窝囊吗!?恩,你说不窝囊吗!?

  周虔臣你给我说,你说这种男人窝囊不窝囊!?可是他是我爸爸,他是我爸爸呀……

  柏实俯在桌子上放声大哭。

  他是我爸爸,他们凭什么不救他!?他们凭什么!?就因为没钱jiāo医药费他们就把他赶出来……凭什么呀凭什么呀周虔臣你告诉我啊你告诉我啊……

  钱是个什么玩意儿!?

  他就算再窝囊他也是一条命啊他是我爸爸呀!周虔臣他是我爸爸呀……

  钱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柏实跪倒在马路上不要命的喊。

  周虔臣拉着他,抱着他:

  别哭了……别哭了……

  柏实锤着他的胸口已经哽咽着吐不清字:

  他死了,爸爸死了,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我再也没有爸爸了……

  再也没有了……

  周虔臣搀着醉酒的柏实,一步一步上楼。

  等到把柏实扶到chuáng上,抹了把脸,才发现自己的也是满脸的泪痕。

  半夜,柏实起来吐酒。

  周虔臣被影了起来,他揉揉眼,看见柏实的趴在洗手间里玩命的呕。

  虽然是朋友,但却什么也做不了。

  周虔臣被一种巨大的无力感压迫的喘不过气来。

  柏实第二天宿醉醒来,头疼yù裂。他睁开眼,视野开始由模糊转向清晰。他搓搓眼,衣服上黑色的孝布还隐约在白色衣袖上。

  柏实歪过头去,闭上眼。

  原来全部的一切都不是噩梦。原来未曾得到的还没得到,而已经失去的却已经永远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