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喝了一口汤,看不出脸上有什么表qíng。
菲菲心口一震:“我妈妈……也从来没有享过福,等到可以享福的时候,人却已经不在了。这世间不公平,有的人一生下来就是锦衣玉食,有些人就一辈子也翻不了身……是上辈子造了孽吗?”
柏实一笑:“命而已。”
菲菲一晃眼:“命,怎么就这一个字,就定了人一生呢?”
柏实不说话,将汤慢慢喝了下去。
菲菲叹了口气,段着空碗慢慢下楼去了。
命,怎么就定了人一生呢?
那支惨白的牵牛花晃过眼前。
第三章 归来的苍耳
市里面决定为侯海齐开庆功会——虽然是私企,但引进8亿美元的外资在这个城市也算的上是件大事。
那天晚上侯海齐chūn风得意但表现的诚恳而谦和,仿佛还有无数的东西要跟市里的各个领导学习。
木黑泽陪着笑,尽职的担当起一个秘书的责任,完美无缺。
可是一散了会,侯海齐便立刻换了一种表qíng——累摊在车里。
木黑泽问:
挺累吧?
侯海齐笑:
三天没睡了,你说我累不累?
木黑泽和他攀掰儿:
我还4天没睡呢!老板,您要回哪个温柔乡啊?
侯海齐想了想,笑笑:
你随便找个宾馆就把我扔下去吧……我哪里也不想去。
木黑泽缓缓开了车。
我得陪柏实回倘家——最近我一回去他就给我脸色——看来是想家了。
什么时候动身?
就这两天吧,黑泽,给我定好飞济南的机票。
柏实嘴上说小鬼才想家呢但收拾起东西来却快的厉害。
侯海齐说:“你甭急,机票还没买呢!”
柏实顶他:“那你说gān什么?”
侯海齐一笑:“就是让你有点准备——因为我要和你一起去。”
柏实一愣:“你想gān嘛?”
侯海齐耸肩:“不想gān嘛——怕你一个人太孤单了。再说我也想见见岳母嘛!”柏实坐下,有点迷惑:“……什么岳母?……你拿我开心啊?”
侯海齐搂过他来亲:“将来不是要一直在一起吗?难道你要你妈一辈子都蒙在鼓里不知道咱俩的关系?”
柏实脸色刷白,他猛的推开他跳起来:“我告儿你侯海齐!你要是敢跟我妈说咱俩的事我跟你没完!”
侯海齐笑的大方:“你妈早晚要知道。现在我不说,但是以后就难保了——让你妈做个心理准备——免的到最后她来跟我闹腾。行了,你先准备着吧……”
说完伸了个懒腰,慢慢上楼去了。
留柏实一个人在空dàngdàng的客厅心发凉。
下了飞机,就得做客车。
柏实和侯海齐买了票,拖着一包行李去了小李镇。
田野,十月农村飘着gān玉米皮的味道。
一只白色黑花猫从柏实脚底下蹿过去。
他坐在小道边慢慢掰着玉米粒。下午两点的阳光懒洋洋的洒在他的身旁。
又一只自行车从他身边安静的滑了过去。
侯海齐揉揉眼,听着gān玉米粒撒在地上的声音,把头斜在柏实肩膀上。
“……真好。”
侯海齐带着微微的鼻音轻轻的说。
柏实静静的掰玉米,说:
“不好。”
“为什么?这里真悠闲……gān脆一辈子都活在这里算了。”
柏实一笑:
“过久了,你就会讨厌这样的悠闲了……”
“为什么?”
“因为没钱。”
侯海齐的头落了空。柏实自顾自的站起来,转身走进院子里:
“喂,进来吃葡萄吧!”
侯海齐懒懒的仰起眼,看见yīn影里柏实一双淡淡的琥珀色瞳孔。
柏实的母亲对两年没见面的儿子想要诉衷肠,却碍于“出门旅游的辅导员”侯海齐,在这几日里只能朴实的笑。
柏实并不是很想和母亲说话,在他眼里妈妈只会颠三倒四的重复那么几句话,任何有水准的语言都不可能从她嘴里倒出来。
于是他只想看着她,挽一挽她耳鬓的白发摸一摸她gān枯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