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打工被炒了鱿鱼,工资也要不回来,于是心想还不如回来安分的种地,起码还能有口饭吃。她并没有像以前一样问柏实给他汇的钱是从哪里来的,因为柏实说,是gān净钱,你安心的花。
于是她就安心的把钱给攒下来,将来给儿子盖房子娶媳妇。
回来的第一天晚上柏实默默的流眼泪,心绞着针的疼。
侯海齐笑他是个小男人。
柏实却不说话。
他知道侯海齐不会懂,因为他没过过母亲的那种生活。他只想好起来,不管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好起来母亲就不用受这么多苦了。
母亲让柏实去地里看看活,柏实就换了件旧衣服去。侯海齐跟着一起去。
地里还有高高的枯竿子,huánghuáng的一片。
柏实站在垄上深深的闻了一口香气,自在的笑出声来:“海齐,你看过庄稼吗?”
侯海齐也学着他的样子深呼吸:“没有,就电视上看过。”
柏实笑话他:“见识真少!”
侯海齐眨眨眼:“见识少,可以跟你学啊!”
柏实咯咯的笑。
脸红红的,反she着暖暖的光。、
侯海齐看的心咚咚的响,他环顾一下四周,没人,一把将他按倒在地上:
“我最喜欢你笑了。”
柏实还在咯咯的笑。
枯叶哗啦啦的响。
侯海齐低下头,沉沉的吻着他的睫毛。
柏实一抖。
柏实眯着眼,安静的等作爱的余韵平缓过去,却听见耳边一阵挖土的声音。
“做什么?”柏实懒懒的问用食指撅土的侯海齐。
“挖坑。”
侯海齐皮笑ròu不笑。
“然后……”他沾起柏实的jīng液,涂进坑里,“埋了……”拧开水瓶盖儿,倒了点水上去,“浇水。”
柏实莫名其妙的看着坑。
“等明年就能收获好几个柏实了!”侯海齐踌躇满志。
柏实笑翻了:“你有点三十好几的人的样子好不好?蠢死了!”
柏实抓着一只狗尾巴糙走,侯海齐在一边给他讲烂俗的笑话,也能逗的他前仰后合。
正笑的开心,却看见邻居何大爷匆匆向这边跑过来,急急的喊着他的名字。
柏实笑着问:“大爷,怎么了?”
何大爷抹了一把脸,气喘吁吁的说:“小实,你快回家看看吧……你妈出事了!”
狗尾巴糙掉进水沟里。
你相信命运吗?
我不想相信,可是命运却时时刻刻的在提醒我——它是存在的,并且主宰着一切。
========================================================================
柏实弯下腰,想要摸摸母亲的脸。但触在手上的温度却是冰凉的。
侯海齐把他拉远了一点,柏实没挣扎。
“哗啦——”
母亲被慢慢的推进那个火红的dòng里面。
柏实木然的看着他们把她塞进去,被火烧。
他一直都没有哭,就算别人都哭的呕心吐肝他也没有哭——更何况也没什么人哭的呕心吐肝。
柏实抬头看看火葬场上方的天空,竟然也是灰蒙蒙的。
母亲。
他喃喃的念。
也死了吗?
他颓然倒地,哇的一声哭出来。藏了很多天的眼泪终于难以承受丧母之痛,爆发出来。
侯海齐什么也没有做,他站在那里,静静的看着他,不拉不碰。
柏实号啕大哭。
他捶着土huáng色的地面,号啕大哭。
指头关节往外渗血,点点沾在瓷砖上,像一些濒临破败的黑玫瑰。
侯海齐眨了眨眼,突然发现天开始蒙蒙的飘雨星儿。
柏实说,求你们,别丢下我一个人。
手机铃声。
侯海齐不想接。可是响个不停。
那边木黑泽尽职的报告公司事务,侯海齐尽职的思考下一步公司策略。虽然有点兴致全无。
“不高兴。”侯海齐说,“我很不高兴。”
木黑泽无语——老板要是不高兴,他做什么说什么老板也不会高兴。
侯海齐说:“柏实的母亲让车给撞死了。”
木黑泽马上接话:“我给您汇多少钱去?”
侯海齐静了一下:“……不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