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
侯海齐打来电话:
“……今天晚上我想去找你。”
“……”柏实看着窗外飞逝的景物,半天不开口。
“……我想去找你,今天晚上。”侯海齐在那边有点无力的重复了一遍。
“……”柏实的眼泪淌下来,“现在……现在能来找我吗?”
侯海齐沉默了。
“现在吧……我现在就想见见你了……”
柏实已经哽咽不成声。
车停了。
柏实坐在车内愣神。
“不下吗?”
司机亲切的问。
“……哦……到了吗?”柏实恍惚的问,睁着没jīng神的浮肿的眼诺诺的问。
司机叹了口气:“……是啊……”
柏实点点头,慢慢的走下车来,上台阶的时候还差点绊倒。
找钥匙就找了半天——山妈休假了——他最近总是没记xing。
开了门,却又愣了半天,不知道自己现在要去做什么。好久他才拍着脑袋笑:
对啊,要去卧室换换衣服……
一边笑,一边推开门——
先是一双脚。
那脚上的一双鞋他似乎有点印象,但又有点模糊。
他有点嘲笑这种qíng况的古怪:
怎么房间里凭空就多出了一双脚呢?还是在半空中。
真真是可笑。
柏实捂着嘴笑笑。
然后就是一双眼。
这双眼他却特别的熟悉。
他曾经有段时间总是会看到,在给妮妮做家教的时候,总是看到——恨不能除去这双眼睛的主人。
真的,他曾经那么痛恨她,觉得她霸占了侯海齐那么久,她可以和侯海齐光明正大的在一起那么久,而自己却是个不见天日的地下qíng人。
这种眼神他也很熟悉,在那个葬礼上,她恶毒诅咒的眼神。
他那么熟悉——
现在也是,那么恶毒,嘲讽,死不瞑目。
柏实大笑起来。
笑不可遏。
现在她的报复和诅咒实现了。
他狂颠的笑,一边笑一边转身跑出房间。
真是太快了!木耳今天刚说了报应,于是新的报应就降临了……
降临了……
侯海齐从车上刚下来就看见乱笑的柏实,他觉得qíng况不对头。
他拉住疯子似的柏实:“出什么事qíng了?”
柏实没办法从狂笑中平息下来,只是颤抖的指指自己的房间。
侯海齐脸色一变,飞快的跑进柏实的卧室里——
一具上吊的女人的尸体,正对着他恶毒的看着。
是菲菲。
侯海齐转身下楼去打电话,刚奔下去,却看见胸襟上满是鲜血的柏实。
第三次胃出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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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医院出来,那件衣服还好好的躺在卧室里。
柏实掏掏兜,发现那颗苍耳也好好的躺在里面。
苍耳啊……
他喃喃的说。
你的里面是什么颜色啊?
他把苍耳轻轻的放在桌子上,用刀慢慢的切。
很硬,但是最后还是成了两半。
柏实看着断成两节的苍耳,突然嗤笑一声。
他摇摇头。
眼泪滑下来。
他抓着刀子,摊摊手。
却笑着哭。
他在浴池放了水,温水。
脱了衣服,慢慢的躺进去。
手里面还抓着那两段苍耳。
扎的手很疼,但是心却从来没这么慡快过。、他笑笑。
真好,可以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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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最爱的海齐:
我一直在寻找我想要的东西。可是我一直没找到。
在我以为我可以幸福的时候,幸福却开了个玩笑。
你一定会笑我,是个小男人。但我很高兴,做个小男人我很高兴。因为可以解脱了,从各种苦难和折磨里解脱了。
我,其实也算是最终找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吧?我把苍耳切开了,发现里面是绿色的。
我从来不知道苍耳的里面是绿色——真的,从来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