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石拍抚了他的背。“别哭了。我绝不许我受过的苦,让松桥这孩子日后也遗恨万分。你放心,我会帮你说明的。”
紫君既感激又忧伤的道:“老王爷,我自知不是女子,不能为松桥传宗接代……”
“我这一生被感qíng波涛弄得人生无味。人若不快乐,活在世上还有何趣味?世间生不出小孩的夫妻也所在多有,难道那些人都不必相守了吗?就从接近的血亲里,挑个娃儿来继承就好了,你放宽心吧!你姨母当时也对我说过,她跳舞时受了伤,不能生育,我可一点都不在乎,我只要有她相伴就好,只可惜我们缘浅福薄,被莫家这一场误会给搞得不能相守。”
他眼里含泪,对姨母显然是一往qíng深,而紫君也没想过章石竟如此开通,不过姨母的确对老王爷从无一声批评,就算死时告诉他,他是老王爷的儿子,也是满眼痛苦,并不是怨恨。
“乖孩子,去睡吧,这些事我都会帮你处理的,你好好睡个觉,明日才有体力。”
“谢谢老王爷。”
他被安排到一间客房睡觉,huáng土就睡在他的chuáng边,他合上了双眼,只祈求章石真能挽回章松桥的心。
章松桥坐在桌旁一角,前天老王爷回到府里说要找紫君,他闭口不语,后来得知章松桥把他送到莫将军府,冲着他开口便骂。他那时心qíng恶劣,也火大极了,对骂得更大声,想不到今天老王爷又来了,他坐在小厅里,正在等他。
“有什么事要三天两头的跑回家,你不是爱清静吗?不是不要任何人去吵你吗?快回别馆去泡茶坐着吧。”
章松桥开口便嘲讽一顿,章石没有生气,指着旁边的椅子要他坐下。“坐下,我要告诉你我这一生最后悔的一件事。”
“你那些无趣的旧事,我没兴致知晓。”
“就算我冷淡你娘亲的原因都不想知晓?为何我一生风流,却仍是郁郁寡欢的原因,你也不想知道吗?”
章松桥对章石确实有些怨恨,早年他并不受章石疼爱,娘亲也受章石轻忽,他只是顶个小王爷的名衔,其实他童年时过得相当寂寞,两人父子感qíng因此越来越糟,但这一生中,他也隐隐约约的感觉到章石并不快乐。
“有话快说吧!”
“故事简单来说三言两语就说完了。我年轻时,爱上了一个漂亮的歌jì……”
“哼,传言中你爱上的歌jì有成千上万个,谁知道你讲的是哪一个?”
不理会章松桥尖刻的嘲讽,章石说了下去,“那歌jì叫金枝,金枝是个非常特立独行的女人,她在混浊的环境下成长,却像莲花一样出污泥而不染,个xing坚qiáng勇敢,对任何不义之事,都不愿意屈服。”
“想必那女人既然如此有智有勇,就应该更有智慧选择去爱上别人吧。”
章松桥说话毫不客气,章石苦笑道:“松桥,我年轻时与现在是截然不同的人,我与她热烈相爱,完全不在意地位、身分,而且我年轻时广jiāo朋友,又爱热闹,家中歌jì成百,朋友也来来去去。有一日她就忽然对我冷淡了,说了一些惹我生气的话,我以为是她妹妹刚死,她辛苦抚养妹妹的孩儿所以使了xing子。我忍耐了几日,她却变本加厉,我那时年轻气盛,人生中从未遇过挫折与刁难,一怒之下,把她贬为下婢。我想她那娇嫩的小手做不惯粗事的,做没几日就会回来向我哭着认错,到时我就会原谅她。”
说到这里,章松桥才专注听了下去。“她回来向你哭诉了?”
章石悲戚的摇头说:“没有,近二十年来,她没有对我说过一句话,就算当面遇见了我,也是拿着一双火燃似的眼睛看我,她cao劳得瘦成皮包骨头,那用来弹琴的手指粗糙的变了形状,笑意从她脸上逝去,我没有台阶可下,又不肯认输,所以只好逃向外面,每天在不同女人的怀抱里醒来,看能不能忘却她那一双火燃似的眼睛。
“我用放làng形骸、软玉温香来麻痹我自己,最后她死了,只不过是个小小的风寒就让她死了,她连病重了,也不肯要人来向我说一句话,要我请个大夫来医治她,我永远也不知道她为何离开及折磨我的理由?而当初我也蠢到为了自尊没有去向她问这一句话,一想到我竟然如此愚蠢的伤了她,又失去了她,我便满心都是悔恨。”
章石眼里都是泪,章松桥低声道:“你现在知道原因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