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拼命摇头,说不出话来。
我哥提着水壶回来了,听到她的话叹了口气:“妈,好好地怎么哭了?小树,别惹妈难过,过两天做完手术,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我忙点头附和,我妈示意我哥过来,拉着他的手说:“小喆,妈也把你拖累了,按理说你早该转业回来了,为了给我治病留在部队上gān了这么些年,今年都二十五了,工作没着落,女朋友也没有,我怎么对的起你死去的爸爸……”
“妈你这么说我就生气了。”我哥皱眉:“好好地怎么尽说些丧气话,刚才我都跟医生谈过了,肾源有了,等你再调养几天,身体状态好了,咱们就做换肾手术,以后你就跟好人一样了,别说出去走动、做家务,帮我们带孙子都没问题。”
我妈笑着擦去脸上的泪水,拉着我和我哥左看右看,说:“但愿妈能活到那一天。”
有我妈在,我哥似乎愿意和我说话了,打发我倒水、整理被褥,又削了水果给我们吃,跟我们说起他们部队里发生的趣事,逗得我妈一直微笑,我也稍微放松了点。
九点半我大姨来了,让我和我哥回家去,我坚持留下来照顾我妈,大姨把我赶了出去:“回去回去,你们男的哪会照顾人,别添乱了,回去休息吧,明儿早点来也是一样。”
十点钟护士开始清场,一家只能留一个看护,我和我哥只好离开了医院。
我们家就在第三毛纺厂家属院,离医院不远,步行十几分钟就能回家,路上我哥又恢复了冷漠的表qíng,似乎根本就不愿意理会我。
我们一前一后走在寂静的街道上,谁也不说话,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我心里矛盾极了,反复思忖着要不要跟他讲实话,又害怕他看不惯这种事,或者告诉我妈,那我真就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路上终于我们谁都没开口,到家我哥掏出钥匙开门,我跟在他后面进了屋。
大概白天大姨过来打扫过卫生,家里很gān净,家具陈旧但非常整洁,沙发是我继父亲手做的,上面铺着我妈织的镂空蓝色罩子,已经洗的发了白,但看起来仍然漂亮极了。
换了鞋我去厨房烧水泡茶,我哥脱下了军便装,初秋季节一点也不怕冷,光着膀子把衣服扔进洗衣机,出出进进翻了半天,找到了他自己原先的旧衣服,去洗澡了。
第18章 bào风前夜
我坐在沙发上开了电视,也不知道里面吵吵嚷嚷地在演些什么,就这么呆呆坐着,直到我哥洗完澡出来诧异地问:“你看什么呢?”
我吓了一跳,这才发现自己在看电视购物,上面正在推荐一种类似伟哥的药品,忙红着脸换了台:“我没注意。”
我哥赤着上身,穿着条高中时期的运动裤,裤腿只到脚踝,看起来有点滑稽。他擦着头发坐在我身边,端起茶一气喝完了,说:“去洗澡吧,早点睡。”
我坐着没动,问他:“哥,手术的事怎么办?做不做?”
我哥皱着眉想了半天,说:“我刚才想过了,有些地方大夫下午还是没说明白,他只是主治医生,太年轻了,我看咱们还得再问问他们主任,明早吧。”
他考虑的周到,我也有了主心骨,听了他的话点了点头,然后去了浴室。
洗完澡我擦gān身体,习惯xing地直接打开门往外走,一脚跨出门忽然觉得有点别扭,又退了回去,里里外外把衣服穿整齐了才出去。
我哥大概是第一次见我洗完澡居然衣冠整齐地出了浴室,诧异地看着我,想说什么却没有出声。
又坐了一会,我跟我哥说我困了,我哥点了点头:“去睡吧。”
我家是老式的两室一厅,我妈住阳面的卧室,yīn面的归我和我哥,靠墙脚对脚支了两张单人chuáng,中间是个共用的矮柜,放着很久以前我妈单位发的个台灯。
进了屋,脱了衣服我倒在自己chuáng上很快睡了过去。
深夜十一点,我忽然被枕边的手机震动惊醒了,来电显示是燕详,我怕说话吵醒我哥,接通了电话没敢出声,刚坐起来想要出去接,我哥就醒了,问:“谁啊?是医院的电话吗?”
“不是。”我说:“哥你睡吧,我出去接。”
我哥没说话,躺倒接着睡了,我穿上鞋走到客厅阳台。
燕详问:“在医院吗?要不要我给你送宵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