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姨在陪护,我和我哥回家睡了。”我说:“不用吃宵夜。”
燕详“哦”了一声,又问:“你妈怎么样了?”
我把大致qíng况说了,燕详想了想,说:“这事儿要慎重,你们好好考虑,T市是个小地方,医院的水平不见得高,不行换家大医院再会诊一下吧。”
我说好,他沉默了一会又说:“我去接你吧,过来宾馆住方便吗?”
我吓了一跳,忙说:“我累了,还是住家里。”
燕详笑:“我知道你累啊,让你过来住又不会累着你。”
我的脸立刻红了,嚅嗫道:“不了。”
他笑了笑:“早点睡吧,明儿我打电话回S市,让人找找这方面的专家。”
我答应了,又跟他道了晚安,挂了电话。
回到卧室我钻进被窝,我哥忽然开了chuáng头的台灯:“小树,你起来,我有话问你。”
我只好坐起来:“什么事?”
我哥看了看我,张了张嘴没吱声,关了灯又躺下了:“算了,睡吧。”
我莫名其妙躺下,忽然想起什么,忙低头看看,睡觉的时候我脱了衬衫,只穿着背心,脖子、锁骨和胸口都是青紫的印记,看起来qíng 色极了。
拉高被子盖住身体,我脸又红了,我哥肯定是看见了,没办法,看见就看见吧。
迷迷糊糊我刚要睡着,我哥忽然说:“小树,你从小都很乖,好几个女孩喜欢你你都不为所动,高中的时候有个女孩跑咱家来给你塞qíng书,我还把她赶走了,现在想起来真后悔。”
我真不知道还有这档子事,笑了笑没说话,我哥又说:“你和他在一起,是为了钱吗?”
我想了想说:“一开始的时候我们没在一起,那时候我是为了钱,现在在一起了,就不是了。”
听到我的话我哥沉默了,我不知道他有没听明白,但我找不出更好的解释了。
隔了一会我哥又说“小树,你年纪还小,这种事儿当不得真,玩玩就算了,不要陷得太深,你是个死心眼,可燕详不一样,到最后别把你自己害了。”
我不吭声,他接着说:“他有未婚妻,那女的和他爸背景都很深,你应该是知道的,他们要是想毁你,燕详也罩不住。”
我在被窝里一激灵,我哥叹了口气:“睡吧。”
这件事从头到尾都很巧合,很意外,一两句很难说得清楚,再等等吧,我想,找个适当的时间,我一定要跟他好好谈谈,虽然也许他永远不会理解我,宽容我。
第二天一早,吃完早饭我和我哥去了医院,找到主任又谈了谈,因为长期住院,主任对我妈的病qíng也很熟悉,他帮我们分析了一下现在的qíng况,最后说:“抓紧时间做决定吧,肾源只能留几天,越晚危险xing越大。”
从医生办公室出来,我们对望了一眼,我哥说:“做吧,你说呢?”
我点头,我哥出了口长气,愣愣看着走廊窗外的枯树,良久说:“小树,手术成功率太低了,你要有心理准备。”
我心一沉,他又说:“给大姨说说,得先把后事准备好,寿衣和骨灰盒最好提前订。”
听到“寿衣”、“骨灰盒”这样的字眼,我眼圈立刻红了,咬着嘴唇“嗯”了一声,我哥转过身来,拉着我把我搂在怀里:“小树,坚qiáng点,人活一世,难免一死。”
我忍着眼泪点头,我哥紧了紧胳膊,拍拍我的后背:“还有我呢,有我在,咱家就不会散。”
他的神qíng坚定而从容,我忽然想起八年前继父死的时候,我哥才十七岁,那时候我还什么都不懂,他那么小,怎么挺过来的。
他的怀抱分外温暖稳固,让我觉得踏实多了。
上午我哥跟大姨去置办东西了,我一直在病房里陪着我妈,她今天心qíng特别好,虽然主治医生说体征参数很不好,但qíng绪很稳定,看起来还挺jīng神。
我给她剪指甲,我妈静静躺着,忽然问我:“小树,给你钱的人,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哦?”我早知道她会问这件事的,也早就想好了回答:“车祸,他的朋友喝醉酒撞到了我,后来我们就认识了。”
“车祸?”我妈吓了一跳:“你怎么没跟我提起过?伤到哪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