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详躺在沙发上看球赛,声音放的很小,见我醒来站起身走过来:“好点没有?”
我有点头晕,浑身发软,但还是点了点头:“好多了。”
“想吃什么?”他问我。
我想了想:“馄饨吧。”
他打了客服的电话,酒店说没有馄饨卖,我说那就算了,吃面条也行,他没说话,穿上夹克出去了,半个小时后买来两碗馄饨。
其实我没什么胃口,但他辛辛苦苦买来了,我还是bī着自己吃完了,味道还不错。
吃完饭我们坐在沙发上看球赛,良久他忽然问:“小树,你恨我吗?”
“?”我摇头。
他握着我的手:“你哥说的话,那不是我的想法。”
我点头,他不说话了,但我感觉到他心里的话还没说完,不过他这人从来不过多地表达自己,我也习惯了。
“将来……”过了很久他字斟句酌地说:“不管怎么样,我绝不会骗你,你要信我。”
“嗯。”我明白他的意思,不管我们有没有将来,都不该对彼此说假话,那没意思。
他低头轻浅地吻我,我回应他,他抚摸我的头发和脖颈,低声说:“从没有一个人,能像你这么真实,这么坦dàng,跟你在一起,我总觉得自己能够得到清洗……”
他将我搂在胸前,下巴抵着我的头顶,说:“对我你从来不设防,哪怕被我伤了也是一副敢作敢当的模样,又倔qiáng又深qíng,清澈见底,让我抑制不住爱你……”
“以后……或者会很难,但我永远不会后悔把你带上chuáng。”他接着说:“我要拥有你,让你成为我的,从来没有一件事能让我如此执拗。”
这大约是他能说出的最深qíng的话了吧,我想,垂着眼埋头在他胸口,收紧胳膊抱紧他:“我也永不后悔。”想了想又说:“可惜没机会跟我妈说清楚了。”
“不。”燕详轻抚我的后背:“她在天上一定能明白你的,神仙什么都知道。”
我从来不知道他这么会安慰人。
天黑以后雨停了,我想回家去,我哥大概明后天就该回部队了,临走前我想再见他一面,哪怕他仍旧不能理解我,我仍希望他能听我一句解释。
燕详虽然不太赞同我再去见我哥,但还是皱着眉答应了,开车送我到家。
意外的是家里没有人,门窗都关的好好的,我哥晾在阳台上的军便装不见了,旅行袋也不见了,我在他chuáng头柜上的台灯下找到一张纸条,上面只写了一句话:小树,那天我喝了酒,不太冷静,对不起。我找了你一整晚,早上连队打电话说有急事召我回去,我走了,你好自为之。
放下纸条我心里很苦闷,什么也说不出来,只觉得我和我哥之间忽然筑起了一道无法逾越的藩篱,原本的亲和都不见了,想起在医院里他说的那一句:“有我在,咱家就不会散”,一时伤心极了。
燕详要带我回酒店,我说我再坐一会,天黑透了,他陪我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我们没有开灯,黑暗中只听见窗外风chuī树的沙沙声,好像鬼魂在呜咽。
良久燕详说:“别呆在这儿了,怪冷清的,回酒店住吧。”
我说好,然后跟着他下了楼。
回到酒店,坐在沙发上我问他:“有酒吗?”
他说他去买,半个钟头后提着两箱啤酒上来,打开了一罐,一言不发放在了我面前。
我默默地喝酒,一罐又一罐,一罐又一罐……
喝高了以后我开始跟他讲我小时候的事儿,讲继父带着我和我哥去放风筝,讲我妈给我煮的jī蛋面有多好吃,讲我哥小学五年级偷看huáng色小说被叫家长,讲他把huáng色小说塞在我褥子底下,结果我被我妈bào揍了一顿……
燕详一边陪我喝酒一边听我讲,有时候还问一句:“后来呢?”或者搭一句:“有意思。”
我们一直喝到半夜,也许是白天睡多了,又也许是酒jīng的作用,我jīng神有点亢奋,靠在燕详怀里喋喋不休地说个不停。
后来我说累了,停了下来,房间里寂静一片,只听得到空调的嗡鸣声,我感觉史无前例地空虚无助,神经质地抱住他,一直一直不愿意松开。
燕详看着我,眼神柔和而又痛楚,他轻吻我的唇角:“小树,别怕,你哥终究会理解你的,就算他想不通,你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