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洋之火_作者:阿槐舅舅(4)

2017-08-08 阿槐舅舅

  天真得有点傻气,整个儿一飘在天上的小王子,透明的,夹着红心的蓝焰。

  聊到最后,我们互留了手机,加了微信,微信那时还是个时髦玩意儿。

  他特别文艺,实打实的小文青,有些东西发在朋友圈里,看了让我直泛恶心。

  我年少时也曾文青,要回他两句chūn花秋月简直小菜!尤其再加上我过来人的一点人世感慨,沧桑中不忘初心,迷倒他轻而易举,聊天也渐入佳境。

  我不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去意大利玩儿的时候,特意拍了米兰大教堂的合影,发朋友圈,又特意拿腔捏调地单拍了教堂,给他单发过去。

  他自持骄傲,毕竟向往,单发的信息没回,只在朋友圈点了个赞。

  我看着他名字下面,一串他的同学,毫不掩饰地表示羡慕。

  真是个别扭孩子。

  撩骚和征服是男人的本xing,他越不理,我越上心。

  我老往学校跑,老桑就问,“你是不想来当老师啊?要不要应聘?哥们儿给你走个后门儿?”

  办公室里也没其他人,我跟他开下流玩笑,“爷们儿倒是爱\'走后门儿\',但你这个\'后门儿\'我可不想走,正面太磕碜!”

  老桑是知道我取向的,他自认为自己安全,也不在乎,我们这受西方文化影响的艺术青年,对这种事儿挺开放。

  老桑笑骂,“你这guī孙,我是看出了,老流氓进书院,假正经,实心想糟蹋我学生,以后可得防着你!”

  “给你看出来了?!这下我动手得当心点儿!”

  老桑当我开玩笑,我似乎也当自己开玩笑。

  他问:“那你看上谁了?”

  我一本正经的,“我看上马海了。”

  老桑哈哈大笑,我也笑,办公室的门嘭地一声被人推开,我俩吓一跳,老桑险险没刹住抽过去。

  他受到惊吓,恼怒地瞪推门的人,马海站在门口,一张清秀的脸锅底般黑着。

  老桑毕竟炸不死的老油条,端出老师的架子,数落他,叫他开关门轻点。

  马海盯着我,一言不发走进来,将手里的文件袋和U盘给了老桑。

  “桑老师,这是手绘课周作业,都jiāo了。”

  老桑皮糙ròu厚不要脸,就当刚才什么也没发生,默认马海什么也没听见,跟他jiāo代了点儿班务,让他走了。

  我莫名心不在焉,和老桑瞎侃几句告辞。

  夹在少年与成年间的那张脸浮现在脑海里,挥之不去,难以忘怀。

  他肯定生气了。

  我这样想。

  我一个大人,那样念着他的名字哈哈大笑,他不知前因后果,一定觉得受到折rǔ。

  他的心很敏感,脆弱,透明。

  他会怎么想我呢?

  轻浮、低劣、老不修、看不起他、不知自重,或许还会觉得,小肚jī肠,假装正人君子接近他,背后又拿他做笑料,实在下三滥。

  我有些烦躁,心口堵着一团粘液,上了车,抽着烟开出校门,堵着的那团粘液愈加沉重,前面那些磨磨叽叽走不动的车都不顺眼起来。

  我想到他瘦高的身子撑着白T恤的样子,清清慡慡,让人想到雨后的栀子花,天真地散发着迷人气息,却毫不自知。

  烦躁一直累积到嗓子眼,堵的我快吐了,我想我必须回去,否则我会一路开着车窗骂大街。

  出于对道路安全和人民生命财产的负责,我在路口调头回去,用最快的速度直接把车开到他宿舍楼下。

  我给他打电话,他没接,烦躁堆积得我胸口憋涨,让我必须用烟辅助把它们吐出来。

  我不停拨打他的手机,仿佛一个神经病人,之后,我被拉黑了。

  阳光慢慢暗淡,校园里渐渐热闹,傍晚时分,吃饭、打水、洗澡,年轻的ròu体们在校园里攒动,有一些不同xing别的美丽ròu体们,也要一起出去进行灵与ròu的补完。

  路灯亮起,青桐的叶片仿佛搓手一样,在晚风中沙沙作响,常绿松树被景观系的学生们修剪成奇怪的样子,随着风摇头晃脑。

  我烦得要死,偏生这时脑中飘出一行诗。

  东西植松柏,左右种梧桐。枝枝相覆盖,叶叶相jiāo通。

  真他妈不吉利!

  这辆骚包的车一直停在宿舍楼下,来来往往的学生们都好奇张望,保安过来看了几次,见是我的车,一开始没说什么,快到门禁时候,保安来敲我的车窗,我放下窗,给他递了根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