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她又听到了破碎的两个字。
“……别……哭”
严婷用纸巾堵住了自己的口鼻,努力让自己不发出声响。
等她好不容易平复了qíng绪,才坐在了病chuáng前。
江鸿羽:“……手机……”
严婷的心被揪得一阵一阵地发疼。
她想了想,还是从抽屉里拿出了自己的手机。然后她就看见江鸿羽费力地把视线移到了她的手里。
江鸿羽眼角有伤,所以睁着眼,对他来说,也是异常难受的。
就算视线前方是模糊的,他也能分辨出,严婷眼眶四周,是刺眼的红。
江鸿羽想了想,终究还是闭上了眼。
我如何,能让你知道,我如今,是这样的面貌。
病房熄灯的时候,他费了几分钟的时间,对严婷说了一句话。
“别让任何人知道。”
江鸿羽觉得自己就好似困在了一片虚无的时空。
病房里的世界,只有白天、黑夜。
有时,他连那些细碎的脚步声都无法听清。
大多时候,他的思维都是迟钝的,只有痛觉让他明白,自己还是活着的状态。
无法动弹的四肢,迷茫疲乏的心绪,没有尊严地躺在chuáng上,被人照料着。
他像一尊高台上的瓷器,骄傲地昂着头,却被摔得粉身碎骨。
他想伸出手,把自己一片片的粘合起来,可是他啊,又发现,自己的手也断了。
有时候,眼角泛出的泪,也不知道是身上太痛还是心里太痛。
浸润在伤口,又是一片火辣辣的疼。
江鸿羽想着,陆晓,很抱歉啊,可能给你的拥抱,要晚上很多了。
也不知道,到时候,你还在不在原地。
但是没有关系,我总会找到你。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鸿羽已经没有时间概念了。他只是能慢慢感觉到视线逐渐清楚了起来,脑袋里的杂音也少了很多,听人说话,耳膜那股钻心的疼也减缓了不少。
江扬来了病房。
江鸿羽看见他坐在了自己的病chuáng边,然后他闭上了眼。
江扬冷着脸,坐了半个小时,也未发一言。
等他站起身,准备离开时,江鸿羽开口了。
“陆叔调回C市,是你做的。”
江扬驻足。
“你要对我说的,就这个?”
江鸿羽睁开眼,盯着他,异常地冷静。
江扬一声冷哼。
“江鸿羽”,江扬yīn骘的脸上一片冷霜,“我给了你一个体面的结束,难看得是你自己。”
江鸿羽没有说话。
“三次”,江扬看着他,“你让我帮了那个孩子三次。你自己能拿出手的东西,一无所有。”
“你除了是我儿子,什么都不是。”
“那你”,江鸿羽顿了顿,眼里平静如水,“就让我什么都不是吧。”
江扬深深看了他一眼,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住了脚步,背对他,声音里没有一丝qíng绪:“你现在立足这个社会的能力都没有,还妄想对抗这个世界,笑话。”
江扬走出了病房,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严婷。
严婷眸色深沉,看着他:“那个孩子的父亲,是你调走的?”
江扬和她对视,没有说话。
严婷笑了笑。
“骨折、骨裂、脑震dàng、鼓膜穿孔、胃破裂、腹腔出血,江扬,我以为你的手已经够狠了。”
“却没有想到,你还如此蛮横qiáng硬地cha手别人家庭的生活还有你儿子的人生。”
“激起鸿羽的反骨,再一把折断,你的心更狠。”
严婷垂眼笑了笑,笑声里的嘲讽听得江扬眉头一皱。
他嘴唇动了动,严婷就擦过他的身,走进了病房。
严婷走进病房时,江鸿羽正目不转睛盯着房顶。
“鸿羽。”严婷唤他。
“我还能有多久出院?”江鸿羽轻声问。
“至少还有一个月”,严婷说,“我已经替你给学校请过假了。”
“原来都开学了。”江鸿羽喃喃说道。
“手机我没有找到”,严婷顿了顿,“你……”
江鸿羽摇头摇头:“我不知道该和他说什么。”
严婷拿起柜子上的苹果削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