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只耳朵_作者:长虱子的猫/Littlexxxx(140)

  “我,也不赞成你转校。”

  “我知道”,江鸿羽睫毛颤了颤,“我知道的,严姨。”

  “没有家长会赞成”,江鸿羽转头对她笑了笑,“如果我做什么事qíng,要别人都认同后才敢去做,那我真的,就什么也并不是了。”

  江鸿羽的眼睛又盯向了房顶的那一片白。

  gān净的、茫然的,白。

  他那些年少轻狂的骄傲、不切实际的梦,被江扬那一椅子砸得支离破碎。

  他才知道,自己一直站在云端。

  那些踩在云上对陆晓说的话,脱离了地心引力,所以他从未感受到过沉重。

  原来,陆晓才是一直站在实处的那个人。

  陆晓是清醒的,做着美梦的人,只有他,只有他看不清楚这条路。

  他忽然觉得自己可笑又可怜。

  他以前也是想不明白过的,他不明白自己究竟哪里做得不够好,为什么总让陆晓能游移不定。

  那些轻飘飘的承诺,好听又甜蜜,风一chuī,就如蒲公英的种子一般离散。

  那些构造的未来,就如同皇帝的新衣,是自己编织的假象。

  风啊,请你慢点chuī,把那颗蒲公英的种子chuī进我的心里。

  就让我的心为土壤,就让我的血液作为养料。

  我不再奢求能抓住风。

  因为,浑身空dàngdàng的我,就是风。

  35(上)“今天,天气晴,有风。我特别想你。”

  江鸿羽养伤的地方是位于郊外的一家私立医院。

  出院那天,他杵在门口站了许久。

  chūn日的暖阳洒在他有些苍白的脸上,虽然温柔,但久违的光线还是让他有些不适应,明晃晃的刺眼。

  他眯fèng着眼,能看到不远处桃杏林里的花都开了,粉白相间,霎时好看。

  他走下台阶,抬头看向院子里那株珠玉满树的白玉兰。

  幽香顺着风,飘入他的鼻腔。

  他终于闻到了,不属于医院的味道。

  鲜活的,充满生命力的味道。

  严婷走到他身后,拍了拍他的背。

  “走吧,老林在前面等着了。”

  “等等。”

  江鸿羽抬起手臂时,和煦的风和明媚的光穿过了他的指fèng。

  他觉得浑身轻飘飘的,时隔一段时间终于开始能自主支配的肢体僵硬得让他有些发懵。

  他拉下花枝,择了一朵白云兰。

  “医药费这么贵,我们得收点利息。”

  严婷笑了笑,还没有反应过来,江鸿羽转过身,轻轻把花别在了她的耳后。

  他虚着眼也笑了起来,浓黑的上下睫毛几乎触在了一块儿。

  “好看。”

  老张的车停在路边,他下车接过江鸿羽手里的行李,替两人拉开了车门。

  回市里的这条路,很安静,车里也没有人说话。

  江鸿羽脸朝窗外,沿途的风里不时会卷裹起一两片路边的杏花花瓣,chuī拂在他的脸上。

  这是陆晓,喜欢的,晴天里带着湿意的风。

  静寂无声的这点段日子里,寒冬褪去,chūn意早已蔓延开来,眼里的新绿里夹杂着生机勃勃的色彩。

  一切希望都好似,重新复苏了起来。

  江鸿羽闭着眼靠回了车里。

  他感觉自己像是一条在冬日里枯涸的小溪,只留下了斑驳láng藉的河chuáng。

  这样也好,抽走那些有所依仗的张狂骄傲,留下的东西,都是自己的。

  chūn天啊,真是一个适合开始的季节。

  车子驶回家的方向时,江鸿羽有一瞬间的恍惚。

  严婷在他手背上轻轻拍了拍,她面上的神qíng,也流露出些许淡淡的心迹。

  虽然请了男护工,医院也有护士,这段时间,严婷也是没有回过这的,几乎全天都陪在江鸿羽身边,只有深夜了,才回去旁边的陪护房小睡几个小时。

  别墅区里的花都开了,有些品种,江鸿羽也叫不出名字,只是觉得艳丽得有些扎眼。

  到家后,老张就离开了。

  严婷轻声问:“打算什么时候去学校。”

  江鸿羽想了想:“我先洗个澡。”

  “嗯”,严婷又说道,“我出门,买点东西。你晚上想吃点什么。”

  江鸿羽笑笑:“别煲汤了,就成。”

  浴室里的热气蒸腾起来的时候,江鸿羽的视线也模糊了。身上是阡陌jiāo错的水迹,把这些日子的浑浑噩噩,都冲刷得gāngān净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