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可以,他是一句也不想与对方多废话的。
对方一上来就来了招偃旗息鼓,到搞得他小题大作了似的。
陆潜川一向便是吃软不吃硬的主,周冽这边一点明确动向都不显露,客客气气地一上来还给塞了一瓶进口矿泉水,自己纵是有再多的理由生气,现在也找不到合适的突破口了。
能好好谈也好,就是着实憋闷些。
他转念又一想,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头,这么冷静淡然的周冽实在是不真实的可怕。
他不免又偏头偷瞄了一眼,只见对方专注开车的侧脸由暗即明,车便从地下车库转移到了地面上。
陆潜川不自在地暗自腹诽:真他妈的不习惯阿…
车轮刚滚了没几分钟,周冽突然转过脸来看了他一眼。
随后便放慢了速度,把车靠在了路旁边。
“怎么停了?”陆潜川疑惑道。
周冽不言,面色不改地越过身来,拉过安全带把他固定在了座位上。
末了,还在他的额角啄了一下。
对方声线愉悦,更是带了一些责备的意味,道:
“注意点,就这么放心我?”
陆潜川猛地瞪了周冽一眼,周冽讪讪一笑,退了回去继续发动了车。
真是…太他妈的不对劲了…
陆潜川觉得受到了莫明的冲击,不自觉地拧开了水瓶盖,猛灌了好几口才压下了心口怪异不休的躁动。
——
一路无言。
周冽把车开的很稳。
喝光了大半瓶的水,陆潜川似乎有些昏昏yù睡。
车好像开了很久,窗外的景色一茬茬的换着。
终于,陆潜川不耐地问道:“还要多久?你究竟要带我去哪?”
周冽目不转睛地盯着前面的路,抽空道:
“去海边,带你chuīchuī风,还有一段路,累了就睡会。”
这似乎可以解释的通。
陆潜川实在懒得询问对方为什么要带他去chuī风,他实在是太疲倦了。
意识晃晃悠悠地闲散开,他最终换了个舒服的姿势,慢慢地阖上了沉重的眼睑。
周冽又绕着公路转了一圈。
待对方的呼吸变的深沉而低缓,这才调转了车头往市区的方向开去。
他意味深长地盯着陆潜川熟睡的侧脸看了片刻,冷哼了一声,终于把扣了一路的假面具毫无顾忌地甩了出去…
————
明晃晃的布艺顶灯下,
周冽一言不发地坐在电视柜的一角,手肘撑住膝盖,双手jiāo握着抵住了紧绷着的下巴角。
他的嘴角抿的很紧,眼白里爬着一些蜿蜒的血丝,正一刻不停地盯着屋内的某一处。
而熟睡着的陆潜川正毫无意识地被五花大绑着,错综复杂的绳结在他的身体上jiāo错紧扎。
他的双手被jiāo叉紧缚着捆于身后,上身的每一处关节都被勒出了颇为色qíng的形状,绳索向下从档部穿过,勾勒出浑圆的臀部,仿佛下一秒,臀瓣便能挣脱开外裤的禁缚从崩裂开的fèng隙里呼之yù出。
绳结一个搭扣着一处,紧紧地缠绕着陆潜川睡梦中柔软的身子。
他被软布遮住了视线,姿势别扭地侧躺在不算厚实的地毯上,全身上下,不知被周冽窥视了多少次去了。
然而作为当事者,陆潜川却浑然无知。
陆潜川一动不动地躺着,周冽便像跟他胶着在了一起,眼神死死地钉在了他的身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偏移。
让人费解的是,看着被自己掌控住的陆潜川,周冽的脸上却没有应该出现在那里的得意与了然。
代替出现在那里的是他意外复杂的神qíng和目光闪烁里透出得难掩的焦虑。
只有他自己清楚。
这场看似经过了行事者的深思熟虑,计划缜密的行动,其实是有多么的漏dòng百出,恰恰将他的黔驴技穷和无计可施,bào露无遗。
之前的淡定也好,冷静也罢,说白了不过是为了掩盖住他全部的心虚与无措。
心虚于难以启齿的事因,无措于自己惴惴不安的心qíng。
他明白的太迟。
甚至于此时此刻,他依旧弄不清自己究竟是不愿意他人鸠占鹊巢抢了他的好工作,还是现阶段,自己压根不qíng愿离开的陆潜川。
他仓皇地发现,越是不明不白的焦急,反而让他离那个所谓的真相越来越遥远。
他就像是个迷途的旅人,在浓雾包绕的原始森林里绕着出口兜圈子,即使终点近在眼前,却因为视线被遮蔽,看不见,看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