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故事_作者:台北人(31)

2017-08-02 台北人

  这种感觉,彷佛在多年前,我也有过这么一回。

  也许是程耀青抱着我哭的那个晚上。也许是我独自在客厅对着老妈照片抱头痛哭的那晚。也许是我一个人带着刀,在公园做了一夜的那晚。

  我预想过关于我与高镇东的各种结局,总以为我们能够心平气和地好聚好散。万万没想到会是最难堪的这一种。可转念一想,所谓心平气和的场景,恍然间,我又觉得就这样带着一身伤离开,未必不好,至少它完全成为一种证明,我确切地相信自己在分手的那一天使过劲地『爱』过高镇东......爱,让我们豁出去地、用力伤害对方。

  我跟高镇东,也许都是这样的爱无能。只有在伤害他人这件事上,能够充分表现得良好。

  ────那天之后,我几乎夜夜失眠。

  每个夜里我躺在chuáng上,几乎都在催眠自己,一切都已结束。睡一觉,明天一睁眼,就会是新的开始。

  第15章十四

  「轰───!」

  深夜,我猛然惊醒,刚刚那道雷公打得太响,轰隆后的回音似还残留耳边,这两天入夜后,大雨下个不停,整个台北湿气沉重,空气能跟着拧出一把水来。

  天花板的边角印着点点污斑,宾馆房内飘着若有似无的霉味,我伸手抹了把脸,下意识侧头一看,身旁的男人照旧睡得相当死。他叫阿生,是我几个月前在网上认识的『新朋友』。两个月前在西门町见面后,按照往日惯例就这么处着。他有一副连衣服也遮挡不了的好身材,就是太年轻......据他自己所说,今年读大四,是文大的体育生,修习国术的;起初因为他的年纪我差点打退堂鼓,可看了场电影之后,我们仍是跑到峨嵋街开房。

  跟高镇东分开五个月,算是彻底断了联络。头一个月,他曾试图找我,说找,也不过就是打电话而已,一天两通,我始终没接;后来变成几天一通,我依然没接;直到某一天,我察觉到,那个号码,已许久不曾响起。

  ......阿生是个幽默的年轻男人。那种幽默尚夹杂着青chūn末端仅剩的真诚与热qíng,在这刚成为男人的年纪里,仍保有开朗,要不是我对网友都惯xing保持着基本戒心,跟他相处起来,其实算得上是件乐事。

  见面之后,他曾说我跟他想象中的样子不太一样,我问他原本想象中的我是什么样子;他思索了会儿,竟老实地说:「比我想象中的老。」

  说完,他自己似乎都觉得有些不妥,又改口:「也不完全是老……嗯,就是有点────成熟吧。」

  我呵了声,反说:「我还嫌你太年轻。」

  他哈哈地笑,连连道他知道,「恩,开始你表现的很明显,你是怕自己不小心诱拐未成年啊?」

  我看了他一眼,说:「放心,你看起来也没年轻到那种程度。」

  阿生倒真是个爱聊天的,说白了就是话多,这点倒是跟他在聊天室的表现一模一样。他经常会分享些他的大学生活、男生宿舍的那些事;刚在网上认识他的哪会儿,我心qíng很差,工作和生活上的jiāo流都疲于应付,阿生出现的时机比较巧,成了我一吐为快的管道,我曾跟他模模糊糊提过高镇东的事,只是没提名字。阿生是个好听众。开过几次房后,又熟了些,偶尔他也会主动提起,问我还有没有跟那个人联络?我摇头;这小子大概在这方面真有些经历,不过二十二岁的年纪,竟然就在chuáng上跟我讲起了道理,起初还冠冕堂皇地劝我看开点,接着说:「这不就是常态吗?像我们这样的,其实正常。」最后这句话他说得比叫小心翼翼,大概是怕我听了不舒服。阿生的态度使我发笑。

  我比他大好几岁,出来混的时间肯定要比他多几年,他说的我又何尝不懂。我不过是需要点时间。再给我一点时间就好。

  阿生说:「就算没这件事,你觉得你们能长久得了吗?」

  这问题甚是犀利。我愣了一下,直说:「怎么可能。」说完又为自己的笃定给怔住。

  阿生定定看了我会儿,笑:「啊,那不就得了!既然是这样你就没必要那么认真,不难受吗?」

  ......我在脑子里想了措辞,后问:「你谈过吗?」

  阿生点头又摇头:「不知道算不算。」他说曾跟寝室的其中一个同学有过点火花,成□□夕相对的,洗澡吃饭训练都在一起,两个人曾经一起打过几次□□,也不知到是不是jīng虫上脑,只要跟那个人凑在一起就像嗑了□□似的,意乱qíng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