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克私下有在玩S/M。
认识他时我就知道,他并无隐瞒,但我不好此道,于是那短暂几个月的chuáng伴时光,我们只是单纯打/pào。
开始我就跟他说得很清楚,他表示接受,但即使赤手空拳的上chuáng,也仍然摆脱不了骨子里那点nüè待狂的基因,与王克□□,往往是痛与慡并存着,甚至很多时候,痛感大过快感……
几年前,他曾在事后与我开过玩笑,说觉得我有点受nüè天分,感觉我跟他会是适合的一对,真的不能考虑与他来一次试试吗?我以为当时他指的单纯是□□,后来才知道不是,这么说也并不贴切,王克本意该是问我要不要同他『jiāo往』试试,这个jiāo往,出人意料,竟是认真的;他想与我有更进一步的稳定关系,不光是□□。他有意愿与我『谈感qíng』,然而这样的jiāo往有个前提,就是必须接受他的全部,包括他那些与众不同的□□好。不能说我毫无触动,我前后几任xing伴侣,包括后来的高镇东,也只有这么一个王克这样开门见山的对我『告白』过,他语气冷静、坦dàng,若是能将那一刻消音,单看王克的表qíng,根本不会让人联想到他是在求爱,他太镇定了,使得这种求爱成了谈判……我有些恍惚,当下虽明知自己不可能点头,但仍有剎那的动摇。
结果我没有答应他。后来再与高镇东重逢,与王克也就断得一乾二净,我没再找他,他也没再找我;想起当初的『谈感qíng』,原来也不过如此。可就像阿生说的,这不就是这圈的常态吗?且不说男人跟男人,就是男人跟女人,也不可能每一对都是恩爱相守到老,陈仪伶就是个活脱脱的血例,她难道不好吗?可看看她的遭遇,血ròu模糊的,与我们这种人比起来,倒也没有好过到哪里去。
说到底,无非就是运气。有些人运气好,有些人运气差,年轻时我亦曾觉得自己倒霉透顶,可现在已不会这样想。社会上凄惨的人比比皆是。年前我曾看到一则新闻,南部有个先天失明九岁小妹,双亲俱亡,每日与她的奶奶拾荒度日,祖孙俩住在垃圾山里,后来奶奶出了车祸,没死,却瘫了;那小小的身躯一肩扛起生计,她要捡垃圾也要照顾奶奶,左邻右舍看不下去时常给予接济,这件事在当地流传得很快,先是派出所与社工出面慰问,后来连新闻媒体都一一出动,偏偏报导写成赚人热泪的边缘祖孙qíng,开始有各方单位出面为她们募款,当时是我爸一个人默默地坐在客厅看这则新闻,我走出去时就听他打了个电话,捐了一千块钱。她们惨吗?惨。我完全无法想象那个九岁孩子的心理世界。她不怕吗?对了,她还看不见吧?她的视觉世界里是一片黑暗,什么也看不到,她是怎么开灶煮饭的?她是怎么走路的?一件废弃物,她得蹲在地上摸多久,才能确定这是一件可以换钱的『生机』?会不会歹人恶意欺骗她、欺负她?……镜头照到她的时候,她骨瘦嶙峋,瘦弱的简直不像一个九岁孩童,她的眼球是上吊着的,眼珠灰浊无神,记者问她话的时候,她眼皮不停打颤,小心翼翼,记得有个问题是:「妳爱奶奶吗?」她毫无犹豫,嘴角牵起一道浅浅的又羞涩的笑容,她生得并不可爱,可下一秒从电视机里传出的答案,却叫我头皮发麻,无比震撼。
她无比笃定又天真地说:「爱。」……后来我也拨了那通捐款专线。
那声『爱』,就那样无关紧要地深烙在我的记忆里。一个九岁的瞎眼女童,明眼人看几乎都觉得唏嘘无望的未来,一天十个小时她都在推着叮叮当当、散发异味的斑驳推车,她说,爱。这一秒钟就不知已赢过多少成年人,我心底五味杂陈,当下打得那通电话除了有同qíng之外,更含着隐隐的佩服,一个九岁的孩子面对生活,都比我一个近三十的大男人来得有勇气。
我甚至不敢再多看一次那篇报导。
……第二轮的时候,我压着王克,他紧紧抱住我。我们俩是只颠在海làng的木筏,内里腐朽,满目疮痍,于铺天盖地的làngcháo上捆绑着载浮载沉,他舔掉我身上的汗水,发出餍足的叹息;我奋力在他身上驰骋,右手始终紧握成拳,出汗的掌心高热湿滑,王克的舌头划过我的指fèng,也许是麻木了,我已渐渐感受不到手心那小张贴纸的存在,可即使如此,我的手也松不开。
「青,阿青……」王克在我耳边,用着彷佛已登极乐的语气着迷地说:「你真棒、真棒────你跟我在一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