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故事_作者:台北人(49)

2017-08-02 台北人

  若他今天是为个女人弄成这副láng狈的模样,赶上我心qíng好的时候,或许能把他打醒;可一想到买子的对象是个男人,忽然间我连这个力气都不想白费。

  人各有命,我告诉自己,也许这就是买子的命。

  买子弯腰吐得唏哩花啦,肚子都贴到了大腿上,彷佛连心肝胆都要一并呕出来。他边吐边叫,像在吼着某个名字……经过的路人都在看着他────我在一旁佯装不认识他,直到他吐清静了,才粗鲁地将他拖回去。

  事后得知买子那一夜买醉的主因,我不由冷笑。

  他那个朋友要结婚了。女方准备带着两个月的肚子嫁人。

  那个朋友请求买子不要离开他。

  他告诉买子,他是不得已。.....

  买子总以为自己在那三年里终于找到救赎,原来到最后,也不过是从一个坑里跳进另一个坑。

  我不由感叹起这个世界的滑稽。原来世上真还有买子『这种人』的存在。

  原以为他变了,变得不那么傻、变得聪明了。我高估了他。他走上一条更为狭窄的钢索,从开头就看不见生路。他根本没变。还是当年那个傻子。而我竟再度与他成为朋友。

  ────多年之后,我一个人单独坐在宛如被龙卷风扫过的房间里,面对满地爆裂的塑料碎片,蓦地就忆起当年买子醉酒的那些话……

  字字句句犹在耳边。

  曾经我看不起的人和事,往后都一一发生在自己身上。

  我想程瀚青。

  .....我们曾经一起走在曼谷的街头,我们亲吻、相拥。

  他对我的影响越来越大。后来我做了一件伤害对方的事,导致多年前小丽砸屋的qíng景几乎又在多年后重演一遍,只是这一次,我没法再做一个隔岸观火的人,我跟程瀚青打了一架……家里很多东西都在那天毁于一旦,就算想修也修不好。

  程瀚青临走前在我家门口发了一通毒誓。那副神qíng简直与多年前的小丽不谋而合,令我寒毛竖起。在他转身那剎那,我差点一个冲动开口叫住他,也许我后悔了……不,或者说当我看见他愤怒流泪的那一刻,我就后悔了。

  ......后来我躺在那间满目疮痍的房间里,无心收拾。

  也许这么多年来,这间房子也有了它自己的意识,它的破败的样子很好地反映了我当时的qíng绪,我们有一样的感qíng,看着它,就像看着我自己一样。它没有哭,只不过在听见程瀚青甩门的那一声后,眨眼荒凉了。

  他在这间房子里留下的东西不多,jīng/液占据最多数,愤怒与泪水是其中之一,最少的,却最具破坏力。。

  第25章二十三

  ※高镇东视角:

  与程瀚青的ròu/体关系前后维持了很长一段时间,稳定、漫长,超出我的预期。虽然中间因为他去当兵一度断了联系,也还是打破我以往的纪录───甚至超越跟小丽从热烈到破碎的三年。

  头一、两年,我们之间并无什么故事可说,单纯就是pào/友,我们活动的范围不会超出这几坪大的小空间,不了解对方更多的私事,只参与彼此的xing生活。

  pào/友就是贪图方便,并不适合两个jiāoqíng太深的人来做───若是太熟悉,往往就不好意思再随便了。

  做/爱状态以外的程瀚青,本质上是个没什么趣味的男人。

  之前跟我一起过的两个男人,一个年纪比我大,一个比我小。外表上都不是很『男人』的那种男人,属于皮肤比较白皙、浑身没几两ròu的那类型。xing/事上我控制yù比较重,不爱玩花样,却享受压迫他人的乐趣,喜欢用自己的双手将他们轻易的翻来覆去,那会让我感到更加兴奋......

  程瀚青是个特殊的例外。我还记得在起初在机车行里碰见他的那几次。我送车去修,最后一次他们通知我去取车的那回,程瀚青穿着件普通的黑色背心,正蹲在地上给一台机车换胎,他肩膀宽,亮橘色的工作服被他绑在腹部,显得腰更窄,他微抿着嘴,一张脸因全神贯注而紧绷着,手上的棉手套黑一块白一块的。

  我踏进修车店,一眼又注意到这位认真工作的年轻男人。上一次送车来修时,听见他们的师傅叫他阿青。

  他的额头、脖子、手臂……那些bào/露人前的深色皮肤上都布满一层油亮的汗水,随着他的动作,水珠歪歪斜斜地滑动着,我隔着一段距离看着他,在飘着浓厚机油味的空间里,吐息的热气,彷佛都有了形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