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东哥旁边等会儿啊!」......
我原想走到旁边的桌椅上坐着,可一走近,就看见那张桌子上已坐了两个人。
是一男一女。
女的背对着我,看不清脸,可那个男人,我不算陌生。
是香格里拉那边的店经理,许文qiáng。
.......我还在做少爷那时,他跟他老板也来过银坊喝过一次,就那么一次。银坊跟香格里拉本只是竞争关系,没什么深仇大恨,却因为上个huáng经理的缘故,让两家店在这几年的关系迅速恶化。
huáng少文那时为了拚业绩,讨好劳力仔,自作主张在背后使暗招,yīn了香格里拉很多次。
要说这种事,其实在八大行里的竞争里,也不算新闻,如果他做得gān净巧妙也就算了,偏偏最后还被香格里拉的人给揪出来。他们大老板占帅,人虽然年轻,但手段是出了名的雷厉风行,背景后台又硬,很多人都不敢轻易得罪这个人,huáng少文不懂得点到为止,果然给自己招了祸根,有天下班回家,当街被人盖了布袋,后来被路人发现送到医院时,已是凌晨的事。
他的手脚全被打折,脑子也被人拍了一砖头,幸亏没被拍成白痴植物人,但还是养了差不多一年的时间。所有人心知肚明他是得罪了谁,也无人肯给他出头。huáng少文倒下去后,我意外接了经理的位置,罗军当时明着跟我说,「现在你是代的,但这个位置以后应该也是你的,好好gān吧。」......
听说许文qiáng年轻时也是个狠角色,好像差点背过人命,对面那个女的不知道跟他什么关系,跟他有说有笑的,连我都能感觉到他的轻松愉快。我gān脆打消走去与他打招呼的念头,此时老板将两大袋的鱿鱼羹地给了我,我付了钱,老板笑说:「再来光顾啊,东哥!」
我点点头,转身离开。
以前我也常说要带程瀚青来吃这家的消夜,可后来我们出过国,溜过冰,钓过虾,看过电影,……就是还没来过这里。
我摇摇头,现在竟然连闻着鱿鱼羹的香味,都能想起他。
十四号……十二月,原来距离他离开的那一天,已经过了这么久。
第33章三十
……在罗军的PUB外看到程瀚青那一晚,我一度以为是自己喝多了眼花。
算一算,当时我们起码有五个月没见了。我人在车里,隔着一块挡风玻璃,视线无法从对面人群里的程瀚青身上移开。我第一个反应就是:他好像瘦了。
酒吧门口不断有人进出,男男女女,打扮成妖魔鬼怪,程瀚青一身万年的牛仔夹克牛仔裤,普普通通放在人流中竟也显得突兀起来。他头发更长了,孤身靠在路灯杆边抽烟,光影在他两边脸颊上打上一层明显的凹陷,倒有那么点忧郁làng子的味道,一旁有几个女的正大胆地瞄他,他不为所动。......
台北有那么小吗?我不禁想着,却陷入死胡同里,原本要离开,却因为这一眼,连引擎也踩不下去,索xing窝在车里,隔着一条马路看他。
不久后有个年轻男人走到程瀚青身边,两人开始有说有笑。
我像惊醒,又像更醉。酒jīng让一切变得混浊又迟缓,一瞬间,我心如刀绞。
这种一下来得突然。前一大段时间,看不见他,顶多是偶尔想起他,也不曾有过这样qiáng烈的反应。我憋着气,自己都吓了一跳。
我拒绝深思原因,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愤怒。对面,那个年轻男人勾住程瀚青的肩膀,俩人转身要往酒吧里大门走,程瀚青则忽然止住脚步,回头看了一眼。
我脑子一跳,都不知道自己是想躲还是gān脆探出头去,原本以为程瀚青看见了我,没想到只是刚好电话响了、他停下来准备接电话而已。
电话。.....
我鬼使神差拿出自己的手机一一按下他的号码。
这通电话打得很冲动。其实我没话跟他说,但还是打了。
直到拨出电话的这一刻,我承认,我紧张了。想起程瀚青离开当日愤怒的脸,凌晨空dàngdàng的家里───我大概真是个贱人,但实在太想这么作,没什么理由,就当撒一通酒疯,放任自己一通胡言乱语。
按照以往的不良纪录,其实那些话根本不能当真。可我还是说了,一字一句说得不负责任,只图一时痛快。
……后来见他举着电话冲进酒吧里,再也看不见他。
电话里,我对那吵杂的那一头跟他说,我们重头来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