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睡得迷迷糊糊的觉得抱在怀里的人身上有点儿热,起初他没明白,可是程晓北烧得晕晕乎乎的,出于本能一个劲儿的想往江南怀里拱。明明已经是紧紧贴在一起,可他下意识的还想要再贴得近一些。
江南以为程晓北主动想要和自己再次亲近,面对这样的热qíng,平时江南即使是在梦里也会笑醒。
可是当他认真的把怀里的人再抱紧,伸手上下一摸,浑身一个激灵,脑子里一下就醒明白了。
这会儿的程晓北已经烧得浑身滚烫,江南一下就想起自己chūn天得的那场肺炎,现在他很后悔怎么自己没坚持让程晓北也多穿点儿。
他知道绝对不能耽误,好说歹说的哄着程晓北起了chuáng,给他喝了点儿温水,江南替他裹严实刚刚才被翻出来的厚衣服,半搂半搀的把程晓北弄下楼。
好不容易上了车,明明夜里挺凉快的,江南还是急出了一脑门儿的汗。
他一路飞驰着带程晓北去了医院,真怕程晓北重复自己的那场病。
医院里的急诊大厅还和记忆里一样的繁荣。医生,护士,还有其他来看急诊的川流不息的病人及家属,看着满头大汗的江南搂着程晓北的惴惴不安的焦急模样都觉得特别感动。
在感动的同时也在暗自悄悄议论着这两个漂亮男孩之间的关系。
此时的江南却是什么也顾不上看,什么也顾不上听。
现在他的目光只是一直停留在程晓北漂亮却又苍白的脸上,他柔软的嘴唇微微有些gān,平常的神采飞扬没了一点儿踪影,只是闭目养神般轻轻的靠在江南的肩头,任凭他搂着自己心急火燎的等待着化验报告的结果。
江南到今天才知道程晓北竟然有轻微的晕血症,或者是晕针,那也说不定。
本来还想拿这个开玩笑,可是一看到程晓北居然紧张到转开脸,竭力不去看自己马上就要被护士手中的针管刺进的皮肤。
江南觉得他被那一段弹xing十足的橡皮软管紧紧勒得青筋bào露的手臂竟然在微微颤抖,没犹豫就一把揽过程晓北的脑袋跟他说“别紧张你不看就不害怕了你好好看着我。”
化验室的那个戴着大口罩也能看出来在板着脸的小护士看起来似乎有点儿不耐烦,可是看到江南这样倒似乎有些感动了。她皱着好看的眉,耐着xing子问程晓北是不是晕血,程晓北还没来得及说话,江南就代替他一个劲儿的点头称是。
平素一贯倔qiáng的程晓北此时只任凭江南搂着自己把脑袋扎在他怀里,那一刻江南只有哆里哆嗦的一个劲儿的央求那小护士千万轻点儿轻点儿,他几乎差一点儿就对小护士说出这样不过脑子的话:要不你gān脆抽我的血得了。
小护士已经换上了一种同qíng的温和眼光,没再说话。但是看得出来,她明显的细致了,手劲用的极轻极巧。
当针头从程晓北的静脉里拔出,小护士利索的把橡皮软管从他的臂弯里解开,再拿棉签压住针眼,示意江南帮助程晓北紧紧压住。
一直到江南和程晓北道谢起身,她还轻声叮嘱了一句,别走太远,免得他晕倒了。
江南答应着,搂着程晓北在不远处的长椅上坐下来。感激的望了一眼小护士在化验室里忙碌的身影。他欣慰的觉得,还是好人多。
后来江南知道了程晓北晕血又晕针的原因:他小时候有一次看他爸爸闲暇的时候雕根雕,一个不小心被锋利的小刻刀割伤了手指,他妈妈当时在医院值夜班没在家,他爸爸本来不想去医院,后来实在太疼了而且一直没止住血,才在程晓北的连声催促中去了医院。妈妈在上一堂手术,急诊室的值班大夫认得程晓北,连忙为他爸爸消毒fèng合还注she了破伤风疫苗。程晓北亲眼见到双氧水消毒创口而引起的大量灰白色的泡沫不断从爸爸的手上翻涌,当时他只有可怜的转身出了急诊室,无力的坐在走廊的长椅上。等医生在为他爸爸处理完伤口后,发觉这孩子因为晕血而脸色苍白,担心到把他父子二人同时留下观察。
至于晕针的原因更加简单,是在更小的时候,程晓北有一次跟妈妈一起去医院值班,在诊室里无意之中看到一位护士在为一位急症患者用一种超大号的针管注she本来应该打吊瓶的液体。虽然他对那位善良的护士阿姨在来不及去调配吊瓶支架的qíng况下,所表示出的救死扶伤的伟大jīng神深深敬佩。要知道,那意味着那位护士得耐心的保持匀速注she在长达半小时的时间里不能改变。敬佩归敬佩,但是从此,程晓北见针就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