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伙子,你也想我给你画张画?”英国的冬天很冷,老人喝了一口手里的咖啡,才觉得好一点。
这么冷的天,他也好多天都没出来摆摊了。
龙少钧一直坐在小凳子上,他一米八四的身高,这样坐着,整个人都曲在一起,可他的背仍然挺直着。
听老人的问话,他点头。
很久之前他就想画一张画,只是一直没找到机会,今天来了一趟,自然是不能放过这样的好机会的。
老人是面对着酒店门口的,他眼神极好,抬头的时候就看见了伫立在门口的温茹言。只见她整个人靠在门框上,两手扶着门框,看似冷静非常。可眼里的纠结早就把她的心思出卖。
他记得那个女孩,还有面前坐着的这个男人。五年前,也是这样漆黑的夜晚,他画过女孩的肖像,那时男人就站在门口的漆黑角落里。
想不到过了五年,还是一样的场景,可人却对换了一下。
“小伙子,我虽然不懂算命,可看你的表qíng,似乎是为qíng所困啊!”老人已经年近九旬,但身体硬朗非常。
为qíng所困——
只这四个字,就戳中龙少钧的心头,让他冷漠的脸上显现丝毫异样。
“你和我这个老头只是路人,能遇上也算是缘分。要你心里的结,真的没地方解,那不妨说出来,总会好受些。”说着,老人已经把手里的咖啡放到地上,拿起铅笔已经在画板上落笔了。
他在画画的过程中,龙少钧没说过话,老人也很专心地将注意力全转在画纸上。
大约过了五分钟,肖像完成,老人直接把画纸递给龙少钧。
这幅画除了把画上的女人换成男人,其余部分都是一模一样的。同样的面朝泰晤士河,同样的漆黑背景。
龙少钧接过,他一眼就看见了隐藏在漆黑夜色里的人。
老人见他看见背景时的表qíng和当年女孩的完全一样,就更加肯定了自己心里的猜测。
“小伙子,五年前我几乎划过一模一样的肖像,漆黑的背景里也有同样的一双眼睛。”
当年老人给温茹言画的画,龙少钧是从未见过的。现在听他这么一说,自然是惊讶万分,眼睛也透露着不可置信。
老人弯腰把脚边的咖啡又拿在手里,“当时是你看着她,今天是她看着你。做的事可以骗人,说的话也可以故意伤害人,可眼神是千万骗不了人的。”
“我这老头都快活
都一百岁了,见过无数的人,也看过无数的人后悔当初。小伙子啊,她爱你,你也正好爱他,那还有什么能让你们烦恼的?!”老人的话,字字句句都出自肺腑,传在龙少钧的耳朵里。
这一刻他也动容。手里捏着画纸的力气越发的大,眼里原本的波澜不惊也被打破,伤感的qíng绪一点点染上眉间。
“小伙子,都过去五年了,怎样的误会多大的困难都应该过去了,人生能有多少个五年,好让你荒废利用啊!”老人是过来人,年轻时候也爱过,也恨过,但最值得他骄傲还是从不曾在爱qíng上,有过后悔两字。
龙少钧仍是不说话。
温茹言一直站在酒店门口,她的眼睛里满满的都是前面的男人。双脚想要往前走,却仍是被自己的理智给牵绊住,于是只能停滞不前。
她听不见他们的对话,看不见男人的表qíng。
“不是相爱,就能在一起。”隔了很久,等手上的咖啡也渐渐冷却,掌心好不容易被温暖的热度又恢复冰冷,龙少钧终于开口。
现在他不是什么大公司的总裁,更不是千万少女心目中的梦中qíng人。他只是龙少钧而已,他也会为了一个女人夜夜买醉,会为了得不到而暗自神伤,更会为了明明相爱却不能在一起而怨天怨地。
此刻他只是他,今夜也只想做一回真实的自己。放纵也好,不切实际也罢,就让这些天所有的失落都喷涌而来,任所有掩藏在心底最痛的伤将自己淹没。
老人见他终于肯开口说话,立即回应他,“单纯相爱自然不能在一起一辈子,可只要双方都坚持,没有什么过不去的槛。”
“坚持?!”
“呵呵——”龙少钧冷笑,嘴角冰凉一片。
“她不愿坚持,要放弃,我又能怎样?”说过软话,来过硬招,可到头来还是留不住。
苏雪的死,已经足够将他和温茹言剩余的力气全部耗完,丝毫不剩。那满地鲜血,满鼻子都是血腥的画面,不止在她的心头留下yīn影,对他亦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