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家都很高兴,但没过多久,等待新生的喜悦戛然而止。
南娟在怀孕4个月的时候被查出罹患宫颈癌,医生建议放弃孩子,立即进行手术。
但南娟拒绝了。
受自身激素影响,她极难怀上孩子。为了怀孕,她试过各种中西药疗法,最终得偿所愿。
如果这时打掉孩子做手术,她一生都不可能为心爱的丈夫生育后代。
江凝劝过她很多次,希望她至少与奚诚康商量一下。她却哭着求江凝,不要告诉言伦之。
江凝也是母亲,腹中的胎儿正顽皮地踢着她的肚子。
她最终选择了陪南娟用生命等待孩子,后来也承担起了逝去友人为人母的责任。
南娟被发现患有宫颈癌时尚未到晚期,若及时手术,xing命理应无忧。但决定保孩子后,她只能接受保守治疗。
怀孕后期,由于大量营养的摄入,肿瘤疯长,急速转入晚期,甚至出现了大出血现象。
医生只能提前取出胎儿。
奚名是个早产儿,他的母亲忍受着日夜不休的痛苦将他平安带到人间,尚未听见他的第一声啼哭,就静静合上了眼。
世上的癌症母亲并非她一位,有的人很幸运,母子平安,有的人却很不幸,承受的所有痛苦都未换来那一眼。
第一眼,最后一眼。
但不幸的女人,却是幸福的母亲。
南娟闭上眼的时候,嘴角挂着世上最柔软最温qíng的笑。
奚名身子极弱,甚至不会哭,安静地待在育儿箱里,仿佛随时会随母亲一同离开。
那时江凝已经生下言晟,大胖小子一个,哭声震天响,与奚名完全是两个极端。
奚诚康从战乱之地回来,抱着孱弱的儿子,哭得无声无息。
江凝将奚名接到自己身边,视若己出。她奶水不多,而言晟又格外能吃。
如果喂了言晟,奚名就得饿肚子。
江凝一件一件收拾着南娟做的小衣裳小鞋子,泪如雨下。
言晟出生1个多月就断了奶,因为只有他一半重的奚名更需要母rǔ。
言伦之买了很多小孩儿的衣服,江凝将它们与南娟做的小衣裳混在一起,一半给言晟,一半给奚名。
两个奶娃冬天抱在一起打呼,夏天挤在一张凉席上打滚。能走路之后,言晟天天牵着奚名在院子里跑,几步就要摔一个跟头。
每到这时,小大人言峥就会从屋里怒气冲冲地跑出来,一把抱起奚名,一脚将言晟踹在地上。
小孩儿摔不痛,言晟拍拍屁股跳起来,伸着ròu嘟嘟的爪子喊:“还给我!”
“不还!”
“还给我!”
“不还!”
“名名是我的弟弟!你还给我!”
“又不止是你弟弟!”言峥笑,“也是我弟弟!”
“我不管!”言晟奶声奶气地吼,“他喝了我的奶,就是我的弟!”
江凝在一旁浇花,听得直笑。
言晟断奶时还小,根本不记得,但后来言伦之抱着两个宝贝玩,感叹言晟没怎么喝母rǔ还长得这么壮,奚名喝了却那么瘦小。
言晟就记住了,非说奚名抢了他的奶,必须当他的弟。
到上幼儿园的年纪时,言晟成了小班的老大,但奚名只能待在家里——身体太差,隔三差五生病,病危通知书都被下了好几次。
言晟每次一从幼儿园回来,书包都来不及放,就跟着言峥去看奚名。
奚名那么小一个,躺在chuáng上像死了一样。
言晟哭得撕心裂肺,总是被江凝赶出病房。
奚名病危的那几次,他寸步不离守着,生怕一眨眼,弟弟就丢了。
后来言峥逗他,说我还是你亲哥呢,怎么没见你这么疼我?
他一本正经地说:“你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
“你是我哥,他是我弟!”
言峥没懂,他往胸口上一拍,正气凛然道:“哥哥疼弟弟,哪有弟弟疼哥哥?我疼名名,你疼我!”
言峥哑口无言。
上小学后,奚名身体好了一些,但还是比同龄人瘦弱,时不时去医院报个到。言晟曾经看着他孤零零地躺在重症监护室,多次梦到他被死神抢走,就算现在他渐渐好了起来,也仍是放不下心。
怕他被欺负,怕他受伤,所以对所有试图接近他的人虎视眈眈,俨然一个护弟狂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