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晟却说:“去长源国际。”
“长源?”他有些惊讶,脸上不由自主露出难色——长源是言晟偶尔落脚的地方,过去的三年,他不止一次听说言晟带着男男女女前去过夜。
他不想去那种地方。
手指再次攥紧,他忍着喉咙的酸楚,费力地说:“你还是送我回问茶小筑吧。”
“脸消了肿,腿也好了,我再送你回去。”言晟拐向驶往长源的路,根本不给他反驳的余地。
“你……”他急了,一想到去的是言晟与别人寻欢作乐之处,就难受得如坐针毡。
言晟放慢车速,看了他一眼,“我现在不能放你回去。万一季司令又带人来抓你怎么办?”
他眼角一抖,又听言晟说:“这阵子你先跟着我,等风波过去了再说。”
夜色笼罩着霓虹,路灯像一条璀璨的河。
河的对岸,是否能称作“家”?
季周行已经很久没来过长源了,以为屋里已经面目全非,甚至有其他人的气息,言晟打开门,迎接他的却是和最后一次来时相差无几的qíng形。
这套房子装修简洁,电器与家具都是按他的喜好挑的。言晟扶着他进屋,从鞋柜里找出一双崭新的厚棉拖鞋,蹲下身准备帮他换。他往后一退,尴尬地说:“我自己来。”
“我来。”言晟抓着他的脚踝,利落地替他换好,起身时道:“以前的拖鞋cháo了。”
这又是解释吗?
季周行脚踝发热,单手扶在鞋柜上,轻微失神。
“来。”言晟搂住他的腰,将他引到沙发上,“先坐一会儿。”
说完将装着药油的口袋放在茶几上,转身走进卫生间。
季周行不安地看着四周,总觉得会在沙发靠垫上发现一根长头发,或者在地毯上瞧见一个撕开的方形包装袋,但直到言晟端着一盆水从卫生间出来,他也只看到茶几下层有一个jīng致的礼品盒。
江诗丹顿,他当年送给言晟的腕表也是江诗丹顿。
从在星寰被抱起来时起就喧闹沸腾的血液终于安静下来,他撇下眼角,极轻极浅地叹了口气。
言晟对表没有太多兴趣,买来应该不是自己戴,而是赠与他人。
是谁呢?奚名?还是其他人?
言晟放下水盆,又走向厨房,后来又去了一趟卧室,回来时拿着一大一小两张毛巾和一盒冰块。
小的裹上冰块,大的浸入热水。
脸颊被捂上冰毛巾时,季周行发出一声细小的“唔”,言晟摸了摸他另一边脸,“还痛吗?”
他接过毛巾,用力摇头。
言晟微蹙着眉,身子一躬,双手落在他的皮带上。
他瞳孔猛收,下意识就要躲。
“上药。”言晟按住他的腰,语气狠了一些,有发怒的征兆。
他不敢动了,皮带被解开时试探着道:“我,我来吧。”
“好好捂着脸。”言晟头也不抬,看上去似乎生气了,但往下褪西装裤的动作却格外温柔。
两腿bào露在空气中,双膝肿得像馒头,右边的陈年伤疤越发难看。
季周行往前倾了倾身子,手掌盖在右边膝盖上。
所有难看的地方,他都不想让言晟看到。
言晟拧gān毛巾,先捂住他左边膝盖,而后敲了敲他的手背,示意他挪开手。
他抢过毛巾,睫毛轻颤,语气有些激动,“你让我自己来吧!”
言晟手一顿,2秒后站直身子,沉默地看着他。
他知道自己又说错话了,缓了片刻,索xing一把拿过药油,拧开盖子就往膝盖上倒。
言晟抓住他的手腕,“你慢一些。”
他忽然抖了起来,险些没拿稳药瓶,一双眼睛茫然无措又无可奈何地看着言晟,沙哑地说:“我们……我们已经分手了,你答应过的!今天的新闻你看了吧?你什么都知道了吧?我已经和萧息川在一起了。你……”
“和他分开。”言晟声音冷了下来,整个房间的温度似乎都因为这句话陡降。
季周行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片刻后眸底又浮出一抹意料之中的暗淡。
这个人还是不愿意放过他。
气氛有些僵,药油浓烈的气味在一点就着的空气中弥漫。季周行心若擂鼓,做了好几分钟的心理建设,才抬起头,qiáng作镇定地说:“你有什么资格跟我说这种话?难道我被你cao了十年,后半生就不能爱上其他人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