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花记不得去年的蝶,来年的蝉不识今年的叶。
秋叶忘却了树枝,而冬雪遗忘了天空。
可人,却记得远隔12年的那句话。
疼痛刻骨铭心,而念想热烈如昔。
他嘴角颤抖,心跳快得承受不住,想要相信,却不敢相信,所以半天才苦笑着摇了摇头,“别开玩笑了。”
言晟拧眉看着他,一时间两人都没有说话。
良久,言晟忽然将他抱了起来。
双脚离地的一刻,他背脊一绷,喊道:“你gān什么?”
言晟没说话,走出书房,回到客厅,将他放在沙发上。他又看到了那个礼盒,灼热的心脏悄悄紧了一下。
许是注意到了他的目光,言晟亦看向茶几,眼神一顿,迟疑几秒后取出礼盒,出神片刻,轻轻揭开盒盖,取出那一块闪闪发亮的表。
他眼角一抖,手腕已经被抓住。
他看着言晟将那块表戴在他的手腕上,明明是冰凉的金属,手腕却被烫得有如着火。
筋ròu为薪柴,热血为火油,火势燎原,刹那间袭遍四肢百骸。
他木然地看着手腕,声音堵在喉咙,沙哑地问:“这,这是……”
“你27岁的生日礼物。”言晟并未放开他的手,蹲在他面前,“没能及时送给你,是我的错。”
他大睁着眼,眼中的星辰熄灭之后,突然绽放出绚丽的光华。
言晟的手掌扣在他的右边膝盖上。
那里还肿着,药油的清凉感与灼热感皆已褪去,只剩下已经麻木的痛。
可是言晟的碰触却不费chuī灰之力,轻而易举驱散了所有的麻木,唤醒久远得早就被遗忘的锐痛。
他脖颈上涌出一道冷汗,僵硬地坐着。
言晟说:“没有开车追上你,陪你去医院取出玻璃渣,是我的错。”
他眸底的光聚为一簇,结巴着问:“你知道?”
言晟继续道:“没有及时告诉你,我放弃‘猎鹰’是因为想和你在一起,而不是陪奚名,是我的错。”
“没有在你等待救援时,陪在你身边,是我的错。”
“没有告诉你,我回来是想追回你,不是因为奚名不再需要我的陪伴,是我的错。”
“从来没有让你知道‘我爱你’,是我最大的错。”
他屏住呼吸,无法相信,甚至无法理解听到的一切。
直到言晟低下头,隔着布料,亲吻他右膝的伤疤。
星河燃烧成瑰丽的海洋,他身心俱颤,无措得像个孩子。
言晟看着他,缓慢又笃定地说:“你没有求而不得,你不用与任何人同病相怜。”
“我……我……”他眼睫颤抖得厉害,说不出一句完整而有逻辑的话。
他从来不需要言晟向他道歉,他甚至不觉得言晟有任何过错。
错的一直是他,跟言晟没有关系。
十年来他只需要一句“我喜欢你”。
而言晟刚才却靠在他的耳边,现在又看着他的眼睛,告诉他——
“我爱你”。
一句“我爱你”,已经抵过了千句万句“对不起”。
眼泪坠下,泪花砸在表面上,像星河中滑落人间的流星。
无数个委屈的画面在眼前走马灯似的变换——他一身尘土坐在机场的花坛上;他晕眩倒地,跪在碎裂的玻璃上;他的车被护栏夹住,命悬一线;他坐在母亲的墓碑前,轻声叫着“妈妈”……
那些画面覆在一块块jīng致的彩色玻璃上,玻璃锋利的棱角无数次在他的心脏上划出一道道血口。
可是现在,彩色玻璃悄然破裂,碎成再也无法拼合的残片。
而让它们碎裂的,仅仅是一句“我爱你”。
他爱得太狠,渴求的却太少,言晟只用说一句“我爱你”,便足以击碎他十几年积攒下来的所有委屈,治好他全部鲜血淋淋的伤。
他无可救药地发现,自己和18岁时没有任何不同,仍是那个一心渴求言晟“企图”的少年。
qíng花从淤泥里探出一枚小小的花苞,因为它听见了让一切解释与道歉黯然失色的告白。
我,爱你。
番外1-细枝末节
(3)
20岁的chūn节,是大院一帮纨绔聚得最齐的假期。